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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89)+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奚娴却不怎么在意。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慢慢摸上了床榻,难得精准的一把抓住男人陌生却熟悉的手臂。

奚娴把面颊靠在他的手臂上,拇指抚了抚上头的疤痕,还没说话,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掉了下来。

“……很痛苦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奚娴的乱发挂在耳后,置若罔闻。

奚娴知道,他从不屑任何怜悯,于他而言,甘愿做的事情,就不存在委屈。

奚娴的眼泪滚滚流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道:“我听得出,这几年……你都很疼,对不对?”

仿佛她身体里住着不止一个灵魂,但在方才,每一个灵魂都在发疼。

她真的很心疼啊。

第74章

漆黑的夜晚,室内近乎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

穿越了很多很多年,他们终于以真实面目相对。

奚娴还在躲避,但彼此都很清醒。

只余奚娴轻微的啜泣声,她的眼泪滴落在男人的手臂上,一滴滴绽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奚娴柔顺的长发。

过了很久,就连窗外的知了都不再鸣叫,奚娴沙哑着轻声道:“您到底在想什么呢?”

奚娴缓缓道:“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和我过下去?你以为我会高兴?”

他没有回答,似乎已经失去了和奚娴解释的兴趣。

她说着便一用力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的下了床榻,却被男人一把捞回床上。

奚娴身子柔弱,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于是便开始啜泣:“你放开我!”

他点住奚娴身上的某个穴位,她的身子一下便软了下来,倒在他怀里,柔顺的长发散落在男人的膝盖上,满怀都是温软清香。

奚娴睁大眼睛看着他,男人的面容被月光照亮了小半,轮廓清冷瘦削,就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人一样,湛然而清润,就连看着她的神情都是极淡的。

不同于嫡姐,也不同于王琮,这是他最本来的样子。

若是穿上一袭广袖素衣,似乎能成为一个风流名士,但换上了帝王的朝服,那便透着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清贵。

奚娴也面无表情起来,她的眼仁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在平缓的流着泪,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淡色的眼珠慢慢往下,只是这么端详着奚娴。

生了一个孩子,过了几年,她还像个不知事的少女。

身段窈窕而纤瘦,面容精致而脆弱,每次偏头凝视,都给人天真良善的错觉,但实则却像是眸中带着毒液的蛇类,浑身冰冷而粘稠,最喜好把猎物诱入洞穴,再用最美好的身段将人绞杀。

对于他而言,却意外的迷人。

不可救药的厌恶,又难以自制的爱上。

他笑了:“奚姑娘,我们很多年不见了。”

他叫她奚姑娘,那是另一重称呼了。

属于奚家人的称呼,并不是所有姓奚的姑娘都能被这样尊称,至少在那些人眼里,只有奚娴才是“奚姑娘”,又或者是荒诞可笑的“殿下”。

只有她自己和那些人当真。

奚娴露出一个迷惘的表情,柔弱的流下泪来,但由于被点住了穴道,她一句话也不能说。

男人微笑一下,低下头看着她,温和无奈道:“奚姑娘,你这是甚么表情,你很恨朕?”

奚娴的面容冷白,一双杏眼里透着迷惑而抗拒的坚冰,就连浓密的长睫上都写着拒绝。她至少是抗拒这个男人的,不然进来之前绝不会叫他把蜡烛熄灭。

那代表她很不想看见他,内心深处甚至有些难言的厌恶。

奚娴瞪大眼睛看着他,又开始面无表情的冷淡下去,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法说出口。

男人明了,很快为她解开了穴道。

奚娴的嗓音沙哑,带着奇异蛊惑的力度道:“你放了我罢。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以后我们再这样好好过下去就可以了,我不会追究那些事情。”

男人慢慢微笑一下,颔首道:“啊,原来你这样想。”

奚娴平静道:“是。若是您不介意的话,也更不介意那些,毕竟无拘还想有个家,不是么?”

男人的手掌修长而优雅,比王琮那双粗糙的手好看许多,就像是被上天精细雕琢的产物,用这双手做任何事,都十分迷人。

然而,他却伸手,在奚娴的左胸慢慢停住,带着点轻微而不容置疑的力度。

男人的手掌温热,笔直而有力,可贴在奚娴的胸口时,却令她觉得想要窒息。

她的心脏在狂跳,扑通扑通,在他掌下活跃而透着生机。

他愉悦而不紧不慢道:“你的心不是这么说的。告诉朕你的想法。”

奚娴的胸口开始起伏,她紧紧闭上眼,不肯应答。

其实这个答案,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早就猜到了。或许在更早,在她还没有嫁给王琮的时候,奚娴就已经知道一些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生便不怎么聪明的自己,竟然一下就能知道那么多。

但总是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得过且过,吃亏是福,人生即便庸庸碌碌也能过得十分快乐,她实在没必要追寻更多的真相。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那个声音告诉她,只要存在的事物,就是合理。

即便被认定是假的,其实在另一种程度上却也是真实存在的,存在即是真,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去判定真假,认为世间只存非黑即白,非真即伪,不是么?

奚娴接受了那个说法。

于是她选择无视,选择逃避。

她更加不相信,今夜的事情只是偶然。

只要他不愿意,他永远都能不令她看见另一面的自己,就一如奚娴自己。

可是他算准了她回来,于是叫她看见了这一幕,到底所为何求?

奚娴不知道。

但她轻松的想,或许是他早就厌烦了与她唱戏的日子,身为一个男人,再也不想唱旦角儿。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应该想得更多些,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如果愿意把事实血淋淋剥开,一定有更深层,更实用有价值的目的。

只奚娴都不愿意再思考。

她想着,这个人真是讨厌啊……真是令她厌恶。

令她甚至想要杀之泄愤。

她闭上眼,眉眼无辜的弯着,似乎像只可怜的小鸟,正在蓝天白云之间做着美梦。

他于是平缓而漠然道:“不愿意说,那便罢了。”

“朕从不逼你,不是么?”

奚娴冷笑一声,想要把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剥开给他看,给他展示甚么才是“从不逼她”。

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奚娴闭着眼,拒绝与他说话,拒绝听从他的任何指示,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对于上辈子伤害她,囚禁她,不给她自由,不给她孩子,把奚氏全族抄家的仇人,她到底有什么理由理会他分毫?

如果他识相点,便知道要用什么面目来对待她。

男人却微微笑起来,饶有兴致的松开放在奚娴胸口的手。

假如奚娴是真的讨厌他,那再好不过。

再假设她是装的,那便有了大事。

他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眼神平静而冷淡。

奚娴便觉四周寂静的吓人,她手心都出了微微的薄汗,却十分不敢睡着,似乎怕自己若是睡了过去,男人便会直接把她带走,带去甚么可怕的地方囚禁起来,亦或是再也不叫她见儿子。

尽管她知道,这些事她醒着也不能避免,但她就是很紧张。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张脸变得苍白而可怜,纤长浓密的睫毛耷拉下来,随着胸口的起伏及不可见的颤抖着,就像是蝴蝶薄而美丽的翅膀。

半晌,奚娴却感到自己的唇被轻轻吻了,凉淡而真实的触感,就像是少女时的第一个吻。

他们的呼吸很近,几乎交融在一起。

奚娴甚至能闻见男人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克制与从容,却这么强硬的压制住了她,叫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