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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予星光(61)

作者: 漾桥 阅读记录

苦到她喉头哽咽。

陈安梨呼吸不畅,强迫自己喝牛奶的过程,一不小心被呛到,咳得她整个胸腔震颤着,连带着心脏都在疼。

陈安梨抽出张纸巾擦拭奶渍,指尖触到眼角一路划到嘴角的热泪。

她停了一下,忽然像是被打开忍了一夜的阀门,蹲身下去,抱着膝盖,感受着温热的泪落在腿上,很快滑下去。一直强迫挺直的肩头也从轻微震颤,到不可控地起伏。

陈安梨跌坐在地板上,终于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哭够了,她去冲了个热水澡,裹着头发吹也没吹,一头栽到床上,阖上眼,很快便在黑暗中坠入梦乡。

眼前是大雨夜的摩天轮,陈安梨被困在透明的舱里,看着大雨下站着的少年,被雨淋湿,染了污泥。

陈安梨拍打着玻璃,声嘶力竭地喊他躲起来,屿修,快逃。

陆屿修任凭大雨淋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想去救他,却怎么也出不去。

终于,陆屿修像是听到了她的喊声,隔着被雨淋得湿透的发梢,仰头看她。

眼底的恨意和凉薄让她心惊。

少年眼底的寒意让陈安梨遍体生寒,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对着她开合。

陈安梨的手按在玻璃上,清晰地看到了他口型中的三个字。

——都怪你。

他说。

闪电一瞬间照亮他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

轰隆隆的雷声随之而起。

陈安梨猛地惊醒。

脑袋昏沉沉的,陈安梨抬手揉了揉眼,喉咙干涸又痛,犹如刀割。

她拎过手机,开机的手有些酸软,身上也轻飘飘的,一阵阵发寒,很快又发热,说不出的难过。

手机开机,陈安梨被屏幕刺眼的光晃得眯了眯眼睛。

下午4点30分。

她愣怔了片刻,有些好笑。

这种时候,她居然能没心没肺地睡这么久。

解锁了屏幕,刚刚反应过来的手机消息瞬间炸了天。

陈安梨看着无数的未接来电,她不想解释辞职的事,就先略过了,再往下,一眼看到今天首页新闻的标题。

——“赖静云陪.睡门事件始末”

陈安梨盯着看了一眼,几乎是立刻想起了这个人最后见面时令她感到恶心的嘴脸。

她几乎是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陈安梨点进微博,就发现热搜又爆了,只不过几个小时功夫,风向标全变了。

“赖静云陪.睡门”,“赖静云小三”及“赖静云公司偷税”等几个标题高高挂在热搜榜首,她这下是彻底火了,只不过是被人彻彻底底扒皮,把校园时期到现在的所有黑料都扒了出来。

因为牵涉的人比较多,她背后的大佬——某大经纪公司老总也被牵连爆了出来,尽管对方急忙发了声明撇清和她的关系,但是牵扯出的公司坏账和对艺人的不公待遇,还是给了对方公司一记重创,股价一路下跌。

几个营销号也在不停蹭热度,轮赖静云在学校时期就是惯三,专抢有钱的男人往上爬的黑料,到后来,甚至直接爆出她坐过台的铁证,以及她所在的公司偷税的处理后续。

更有甚者,爆料说警方已初步掌握证据,给陆屿修下药,要陷害他的人,就是赖静云指使的。

几个事情堆在一起,几乎把赖静云刚刚在圈里积累的一点点人气彻底磨灭,踩入泥里。

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不说,涉及多重刑事案件,数罪并罚,很多网友已经在轮番预估赖静云的量刑。

与之并列的,是“陆屿修,我们欠你一句道歉”的标签被刷爆。

临夏大学也发了声明,坚决站在陆屿修这边,在陆屿修休整期给他破例放长假。

唯有陆屿修本人的微博沉默着。

反而更像是无声的委屈的抵抗。

这样大的阵仗,尤其赖静云背后那几个靠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

陆氏终于出手了。

陈安梨想,这样酣畅淋漓,果敢狠绝,不给对方任何转圜的余地。

陆远征的绝地反击,是极其冷血的商人作风。

陈安梨以为自己会有些唏嘘,却发现自己内心是平静的,甚至对此结果感到庆幸。

陆屿修苍白而委屈的神情在眼前一晃而过。她心底生出了一种报仇雪耻的快意。

沉沉呼出一口气,陈安梨转发了公司的微博,配上了那句tag:“陆屿修,我们欠你一句道歉。”

然后把自己的简介改成了“陆屿修前经纪人”。

她才是最应该道歉的那个人。

丢开手机,喉咙还在痛,陈安梨摸了一把自己有些滚烫的额头,起身下床。

她抠出一粒感冒药和着冷水吞下,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还特意化了个淡妆,遮了下肿了的眼睛,就拿了东西出了门。

电梯坏了正在检修。

陈安梨脑袋昏昏沉沉的,绕到安全通道走楼梯。

楼道里跌跌撞撞地冲上来一个人,大热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带着黑色鸭舌帽黑墨镜黑口罩。

因为着急,猛地撞上了陈安梨。

陈安梨踉跄一下,抓着扶手站稳。

对面没有说话,看清是她,几乎是下一秒就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陆屿修的经纪人?是你是不是!”

陈安梨愣了一下,几乎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

陈安梨拧着眉,视线顷刻冷下来。对面的赖静云有些着急地摘下墨镜和口罩,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她。

她似乎被人打了,本来就红肿的眼角带着淤青,脸也肿了大半,嘴角还破了皮。

“你联系得到陆屿修对不对?我求求你了,你让他们放过我吧,好不好?”赖静云说着,抓着她的手颤抖着,眼泪就滑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陆总的儿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陈安梨看着她,眼底带了难以置信和嘲讽:“你是说,陆屿修不是陆远征的儿子的话,就活该被你这样对待吗?”

赖静云哽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是这么个意味。

她现在被背后的资本和自以为的救赎抛弃,只找得到陈安梨,所以几乎快要对着她跪下来。

赖静云抛却一切哀求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求你了……我跟他道歉!你帮我求求他们,我真的不知道陆屿修真的洁癖……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报警,这种事情,即使真的发生了,他一个男人也不吃亏啊……”

她看着陈安梨无动于衷的表情,哭得越来越凶:“我求求你了……我今年才二十二岁,我不想坐牢……”

陈安梨定定地看着她不辨真假的眼泪,眼底一丝怜悯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陆屿修今年才十八岁。”

她一字一字地提醒赖静云,自己却像被人在心口一刀刀剐着一样。

“他才十八岁。你对自己这样怜悯的时候,有想过这样会毁了他的人生吗!”

赖静云被陈安梨有些沙哑的嗓音喊得一怔,泪痕挂在脸颊上,滑过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看陈安梨要走,不死心地抓着陈安梨的胳膊,就在台阶上对着她跪了下去。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什么也没了,外面有很多记者和警察在找我。那些男人……都不管我了,我家里困难,太缺爱了我才会……”

“啪!”

空气里骤然响起的脆响打断了赖静云的声音,她趴在冰凉的台阶上,泪滴甩到了水泥地里,很快像是墨染了进去。

赖静云本来就肿痛的脸颊挨了一下,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打了她的陈安梨。

陈安梨用了十足的力道。

手心还在阵阵发麻,带着烫意。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心,冷冷地看着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赖静云:“即使深处地狱,也不是你拉无辜的人下水的理由。”

“你真该庆幸陆屿修报了警。”陈安梨一步步走下楼梯,在转角时停了停,回头看她,“不然,你还要不知悔改地犯多少错,害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