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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予星光(62)

作者: 漾桥 阅读记录

陈安梨今天的本意并不是教训赖静云,她出了门,埋头略过楼门口的人,打了车一路到了高铁站,踏上了开往G市的车。

——

陆远征在门口站了有半个小时。

待了一下午的心理医生推门出来,看到他,叹了口气,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

“没有反应……不肯出来,拒绝一切交流。”

陆远征眼眸沉了沉,点点头,从管家手里接过礼盒,示意管家送心理医生出去。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陆远征径直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简约的灰色风格下,房间里显得暗沉沉的。

床上的被子里隆起一大块,像是放了毫无生命的抱枕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远征的手收紧,记忆里的画面和眼前的画面重叠,换了一个人,却同样让他心痛。

他迈开脚步,走到床边,轻轻把手中的金属盒子放到床头柜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这间房里被无限放大。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好了。不出意外,那个女人和相关的人,都会重判。”

陆远征简短的告知他进程。

陆屿修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在说与他无关的事似的。

顿了顿,陆远征低沉着嗓音开口,像是随性地提起。

“你要喝酒吗?窖里新收了一批,你也成年了,想要就自己去挑。”

先是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得不到任何回应。

陆远征也不恼,自顾自往下说。

“新的雪茄,南美那边带回来的。”

“你很久不接触了。”

他说。终于看到被子里的人细微地动了动。

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陆远征半转过身,终于看不惯紧关了一天一夜的窗帘。

他抬手猛地拉开,夕阳斜斜地照了进来,一室光亮。

从陆屿修房间窗户望出去,能看到陆屿修的母亲几年前亲手种下的木兰,已经长得很高了。

眼底有些干涩,陆远征看着,思绪有些微微飘远,仿佛还能看到洁癖到不行的少女被关在这里,愤愤地把花园里娇艳的玫瑰全部铲净,然后又亲手种了木兰进去。

“你可以对任何东西上瘾,”陆远征的声音低沉,不知道在劝慰谁,“但那最好别是毒品和爱情。”

被子里的人毫无动静。

陆远征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感。

他之前就知道了,面对越想要呵护的,人就会越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难得放轻了些,罕见地给了陆屿修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因为,只有这两样,是完全不可控的。”

繁复的大门那里,一辆和周边风景格格不入的黄绿色出租车停了下来,车上跨出一个女人,弯腰道谢,转过来,隔着门开始犹豫。

保安很快注意到她,过去交涉了半天,很快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

陆远征挑了挑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偏头看向把自己死死盖在被子里的人。

“你要不要起来看一眼?”

他发出邀请,声音里居然好像带了一丝幸灾乐祸:“错过的话,你可能会后悔。”

第39章

被子里的人毫无动静。

或许是之前他提的条件都不算诱人,陆屿修毫不在意他会提供给自己什么。

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反正陆远征能给的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么是什么也没有意义。

陆远征定定地看他一秒,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他抬手拉上了窗帘,房间再度陷入昏暗。

陆远征迈步向外,有些愤愤地摇头。

这小子,活该。

那就怪不得他了。

陈安梨在大门外等了一阵,一直拿着对讲机等回应的保安才有了回应。

放下对讲机,保安对着她点了点头,帮着开了门,态度客气了许多:“陈小姐,请进。”

陈安梨有些诧异对方对她的称呼,她惶恐地说了声谢谢,向着之前来了一次的别墅内部走去。

反正上次也是狼狈地独自离开,也不差这一次。

陆远征就等在客厅里。

他看似慵懒地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上半身却是律己地挺直着。

修长的手指落在膝盖上敲了敲,大门便被管家打开来。

陈安梨攥着手,有些紧张地深呼吸一下,跟在管家身后走了进来。

“陆先生。”

陈安梨在他对面站定了,像是犯了重大错误来面对公司老总的小员工,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眼睛。

陆远征的视线如常一般悠远深沉。

他沉吟了一下,有些疑惑似的开了口:“我想我昨天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陆屿修不会再回去。你们可以直接把违约金额发给陆氏交涉。陈小姐又何必专程跑一趟。”

陈安梨在他锐利的目光中缓缓低下头。

陆远征的话,明明没有一个字的指责,却无异于是在羞辱她。

“我明白。陆先生。”

陈安梨低下头,搅紧手指,几乎能感觉出指甲在手心掐出的月牙痕迹。

她昨天淋了很久的雨,又加班到凌晨,感冒的症状渐渐加重,头又沉又痛,带着鼻音的嗓音讷讷的。

“我辞职了。”

她坦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陆远征。

陆远征的视线眯了眯。

身体防御性的往前坐了坐。

陈安梨垂下头来,被外面的烈日照得有轻微的眩晕感,此刻渐渐反应出来:“您之前……说的对。我如果换一个工作的话,对谁都好,屿修也不会出事。怪我当初没有听您的。”

陆远征坐在沙发上,双手虚握着落在膝盖上,静静地,运筹帷幄地看着陈安梨。

她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抬眼看陆远征,眼底的光闪了闪,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哽咽:“所以,可不可以麻烦您,让我再见屿修一面……”

父子俩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只是陆屿修的目光更加澄澈,看向她的时候,乖顺的,深情的,痴迷的。

……而不是陆远征这般深沉的,事不关己的,冷凝的。

也对,她对陆远征来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管家端了茶过来,深红色雕花的英式茶具,放了一杯在陆远征面前,又看一眼站着的陈安梨,犹豫了一下,放了一杯在桌子对面。

她像是犯了错误般的小学生罚站一样一动不动。

陆远征终于有了动作。

他放下搭着的那条腿,整个人坐直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话里却自带长辈的威严:“坐吧。”

陈安梨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眼底的审视,乖乖地坐到他对面,手在膝盖上又不自觉地搅紧。

小动作落尽陆远征眼底,一眼看得出的忐忑和紧张。

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低沉的嗓音开了口:“既然已经辞职了,屿修也会和星云解约,陈小姐还见他做什么?”

陈安梨吸了吸鼻子,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水里了一样,她努力听着陆远征每一个字。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毫不留情面,但陈安梨只能受着,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陈安梨这两天算是见识过陆远征的手段了,相比而言,陆远征对她已经客气很多了。

她认认真真看着陆远征,眼底是真诚和忏悔:“我想再见屿修一面……和他说句对不起。”

“他不会见你的。”陆远征拒绝的直截了当。

陈安梨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难堪而泛起红晕。

陆远征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偏头移开了目光,“他现在不见任何人,对一切都没有反应,包括我在内。心理医生说他是在封闭自我。”

“这事我也有错,我不该把他治愈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陆远征再次长叹一声,收回目光看陈安梨,“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陈小姐,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你能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