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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196)

作者: 蔡某人 阅读记录

归菀哭得头昏,被他绵绵诱哄着,猛得一僵,仍有些微痛意,哽咽了一声:“疼……”她这张脸红透了,似娱非娱,晏清源便用手又捻了一捻,低笑问道:

“怎么老是这么娇气?”说着,倒也不急,十分耐心,听到归菀不易察觉的一声鼻息,才撩着她额发温柔说,“不疼了罢?嗯?”

归菀眼角挂泪,不肯说话,晏清源冲她一笑,也不再说什么,拽过被衾将人一裹,陷的更深了。

后半夜极短,归菀却睡的沉,中途不醒,一睁眼,天光已大亮。

她脑子发沉,昨夜哭久了,眼睛微涩,又闭目养神半刻,稍清醒了,坐起身,摸索着穿好衣裳,帐钩一挂,才听见明间有人语,低沉不清。

并不着意,只一摸茶壶,是热的,想必刚沏没多久,倒了半盏,归菀正要回小榻相坐,明间里声音猛的高扬,分外熟悉,她这才轻手轻脚朝隔断一站,辨了一辩,原是晏九云。

立了半晌,归菀听出晏九云是请命来了,极力相争要随慕容绍去打柏宫,无可奈何的是,晏清源始终没有松口,那意思,还是让他留在禁军。

晏清源这个人,拿下的主意,别人哪有更改的本事呢?归菀不由摇首,也摸出他性情一二了,听得索然无味,裙角一动,要折回来,忽听晏九云还在作最后挣扎:

“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大将军庇护下,好像是为我好,其实是害我!”

听得归菀一震,眉头一皱,暗道晏清源这会铁定脸色该不好了。

事实相反,晏清源此刻毫不意外,看小晏那眼神中,既有桀骜不驯,又有笃定不甘,两股一汇,他那张本来面目明媚的少年脸庞,不知几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个要熟不熟的男人了。

沉默半晌,晏清源迟迟不表态,抿一口茶,在舆图上划拉两下,最终,手指在西进的路线上一点,对晏九云说道:

“你给我立个军令状,如若不能建功,以后就永远给我老实呆在禁军里。”

这话一出,听得小晏眉头立刻舒展如云,响亮答了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登时光辉熠熠,一番壮志豪情呼之欲出!晏清源不动声色掠他一眼,简单吩咐两句,目送他离去,才冷着脸问那罗延:

“慕容绍要往西去的消息,我还没同文武说定,他怎么知道的?”

第130章 西江月(28)

话音里头,明显是对他把不住嘴的闲聊不满,却也意味着,世子爷同小晏,这是有隔阂了呀!那罗延心里不大是滋味,眼角一瞥,晏清源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了,暗自叫苦,这事放在以往,也不算什么呀,今非昔比,只能讪讪干笑着认错。

听那罗延似也出去了,归菀便坐到镜前梳头,一定睛,铜镜里的那个人,是自己么?两腮微红,半醒半梦,眉间眼梢尚残情意,一截子露出的雪白手腕,就堪堪停在耳后,上头的淤痕依稀可见,因喝了一盏热茶,胸前又自汗溶溶一团,像是昨夜,他滴下的热汗未散……

归菀犹自出神,身后晏清源已经自然而然把桃梳一夺,替她顺了两把,逗笑道:

“慵起倦梳头,好一个海棠春、情。”

归菀红着脸,视线移到他脸上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腼腆撒个小谎:“我是被世子吵醒的。”

晏清源笑一声,眸光与她相接,似有所思,把头一点:“又跑来偷听我说话啊?”

归菀一下被勘透,掩饰不得,不大好意思承认了一半:“小晏将军嗓门大,不是我偷听,是它自己跑到耳朵里来的。”

说的晏清源忍俊不禁,把她小耳垂一揉,俯身就含嘴里了,轻咬了下,满眼的柔情:“孩子话。”

归菀连忙正容,换下口风:“为什么小晏将军要去打柏宫世子不让去?我觉得,”一想到当初打寿春的光景,不由一顿,她笑笑,“他也很勇武。”

晏清源“哦”了一声,也不否认,只调侃她:“我怕他一走,你姊姊也是孤枕难眠,芙蓉帐中多寂寞呀!”

火辣辣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溜,暧昧得很,归菀看出他不怀好意,下意识就把衣襟一捂,十分警惕,晏清源未免觉得好笑,揉着她发顶:

“你别总这么看着我,不解风情。”

归菀手一松,捋着发梢,轻声细语回他一句:“我不解风情,世子去找解风情的人呀,我又没拦着。”

说完,眼珠子灵巧巧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儿笑看他不语。

她这一笑,晏清源看在眼里,分明不是拈酸吃醋,更像是嘲弄,便把人从肋下一抄,咬牙在她耳畔威胁:

“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眼看是要往床上去,吓得归菀将他脖子一搂,连声告饶:“我不敢了,世子放我下来呀!我不要!”

听她娇滴滴示弱,那张荷花初绽般的脸,又红的要滴血,晏清源止步,就这么抱着她问:

“不敢什么了?”

两人气息相交,彼此面上什么表情都一览无余,归菀羞地朝他颈窝伏去,小声回答:

“不敢排揎世子了。”

“排揎我什么?”晏清源偏要追究到底。

归菀这下难为情了,期期艾艾的,半天也说出个所以然,如此被困,知道晏清源要铁心和她耗上,这么抱一天也有可能,一时间,慌不择言:

“世子,我学着解风情行不行?”

这一句,终惹得晏清源开怀解颐,把人轻轻一放,敲着她额头:

“任重而道远,你自己说的,我给你记下了。”

又似有所悟笑笑,“风情么,那倒也不必,你别总是‘我不要’就够了。”

归菀抚着额头含羞不语,见他神色和缓,鼓足勇气,状似无意就接上了前头的话:“小晏将军去立功,也没什么不好,男人不都想着沙场杀敌吗?”

晏清源本都朝外走了,一折身,似笑非笑望着她:

“唔,我的菀儿这么懂男人啊,那你说说,我心里现在想什么呢?”

他笑得温柔亲切极了,一闪而过的寒意,白刃一般,归菀立下警醒,慌忙把脑袋一摇:

“我不懂男人,”飞红着脸低下了头,声如细蚊,“我在北地,只认得世子一人,可世子是天人,想的什么我不能猜透。”

马屁拍的一点也不高明,晏清源一阵闷笑,半是警告,半是含混:

“不准在我跟前总想着提别的男人,我没兴趣。”

说完,在归菀胸前点了点,嘴唇翕动,像还要说什么,外头亲卫来报李元之到了,便不再启口,一看梳子还在手里,掷给归菀,无声一笑,径直出去了。

倒是晏九云,丝毫不觉有异,斗志昂扬地回到府里,把这个消息跟媛华一说,媛华正在写字,手底一滞,缓缓将最后一笔拉出个长长的捺角,恣意得都没了章法。

她侧眸莞尔:“恭喜晏将军呀!”

晏九云被她一句娇俏笑语听得一愣,那模样,是无论嗔喜都让他同等迷醉,被激发的男子气概也跟着喷薄而出,脸上一下来了神采:

“慕容将军的打法,是正宗的六镇打法,诱敌深入,围而歼之,草原上的狼群就是这么捕食的!这一回,真是大胜呀,不过,好戏在后头呢,我也正想看看慕容将军能用什么法子捉住柏宫这个煞星!”

见他说起杀人的事全是得意,媛华听得直抖,只拼力忍着,不露声色,好不易等他说完,微微一笑:

“他打彭城,胜的容易,是因为对手乃天家贵胄子弟,并无多少领兵经验,可柏宫,就不一样了呀。”说着,走过来,将他衣领拍打两下,露出个极为关切的目光,“你可得小心了,打仗不是闹着玩,我知道的。”

她微微一抬眸,一双眼睛顾盼神飞,只要稍稍一动,五官就能可喜可怒,同当初寿春城初见,如出一辙了。可如今,她就这样温柔几许地看着自己呀,晏九云心里一阵甜蜜,也伸出手,讨好似的为她理了理鬓发,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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