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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253)

作者: 蔡某人 阅读记录

两人扭作一团,归菀娇喘微微:“世子哪里痒?”

见她在询问,晏清源故意吊她胃口:“唔,我啊,”手不觉就探进了衣襟,坏心眼地笑了,“我心痒呀。”

归菀没防住他突然来这一手,微的吃痛,脸上顿时失火:“世子,别这样,万一有人来找你禀事!”

这副模样,还是跟当初那个小姑娘别无二致,那股容易害羞的劲儿是无论如何也散不去了,晏清源瞧得心火更炽,有心欺负她,咬着小耳珠就逗弄起归菀:

“你旷了我这么些日子,嗯,我得一并讨回来。”

归菀急得想哭:“世子自己受伤,要怪我么?”

“你这会不答应,也是在伤我。”晏清源眉头一皱,笑着把她结带解了,不等人反应,帐钩一带,两人滚在方寸之间,床榻氤氲着香气,彻底隔断了外头的三千世界。

她禁不起他深深的撩拨,两只手,紧张地攥紧了他肩头,樱唇微启,吐气如兰,一呼一吸间,尽是清甜,晏清源抚着红唇也喘息起来:

“我去追贺赖的时候,你是真担心我,还是也和敌人一样,盼着我死?”

归菀眉头蹙着,忽受狠劲,眼角迸出点点晶然,她哽咽摇首,并不回答。

晏清源眸光一闪,忽把归菀的手拽下,顺着他新添的伤疤游走起来,纤纤玉指,每到一处,指尖就颤一下,她在数他的功勋,也在清算鲜血似的。

“别总害怕。”他轻声一笑,把手收回来,替她搭上自己的肩头,眼眸一垂,不容分说命令她:

“张开。”

说着帮了她一把,将脚踝一攥分向两边,归菀的脑袋也跟着偏向一边,晏清源把人扳回来,目视于她:

“回邺城,我重新给你信物。”

归菀一怔,他人已经倾覆下来,在耳畔温柔私语:

“菀儿,你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她心中一时悲怆难耐,还是没有回答,只在泪眼中,抱紧了晏清源,像上一次在许原大中的那个吻,这一回,也温柔承受了他的施与。

临行时,秋风吹渭水,落叶满了长安,归菀踩着一地金黄,吱吱作响,微觉有趣,忽又听得一阵雁鸣洒落,颤颤透上口气:

这一次出来,葱郁变萧瑟,她有多久没见着姊姊啦?

车厢里,两人走起棋,一时不分伯仲,归菀惦记着他说过的话,手里捏着的白子,便迟迟不落:

“世子,你说过,回邺城的时候,要告诉我一件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完,心不在焉走了一招。

“嗯,”晏清源不甚在意应了声,全神贯注盯着棋局,忽然,“啪”的一声,封死了归菀的路,把棋盘一推,“好了,你输了,所以,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归菀愣住,只觉他好生无赖,却也无法,只能点头。

一时间,耳畔只余车轮辘辘的声音,晏清源眼波不动,那一道也没什么波澜起伏的声音就送到了归菀耳中:

“其实,颍川没拿下来时,小晏就回了邺城。”

被他这么一说,归菀似乎刚刚回神,仔细一琢磨,是了,至始至终她就没见过晏九云,一时没留心,也没想起来多问,归菀不解:

“小晏将军为什么回去的?”

晏清源不避她的目光,停了一停,说道:“打颍川时,你姊姊和老夫人一道去庙里还愿祈福,不幸于一场大火中罹难,小晏是回去奔丧。”

归菀先是露出个迷惘无觉的神情,很快,惊恐地摇起脑袋:

“不,不是的……”

她身子一软,就陷在了角落里,两片薄唇,翕动不止,说的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晏清源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归菀的一颗心,要疼死了,她无助地去抓坐下的褥垫,长锋被她薅起,却是徒劳,忽然,眼睛一亮,伸手猛地拉开车门,提裙就要跳下去,一阵冷风呼的卷进来,寒气逼人,晏清源似乎早有防备,一抓,把人拦腰抱了回来,低斥一声:

“你疯了!”

归菀神思缥缈,把两只杏眼极委屈极委屈地瞪着他,开始搡起人来:

“我要去找我姊姊,你放开我!”

她身子开始往下滑,像小孩子耍横一样,此刻,力气挣得极大,两手乱舞时,在他脸上刮出了一道红印,晏清源蹙眉压制着她,不知她原来也能有一身蛮劲,听归菀嘤嘤闷闹不住,完全像个稚子了,实在无法,只能冲她脖颈给一记手刀,人软绵绵倒在怀里,终于安静了。

一脸的泪,两旁额发都被打湿了,晏清源轻轻给她撩开,拿帕子又给擦了脸,守到人醒,见归菀迷离地把眼一睁,不由把声音放得和缓:

“你还没为陆将军设衣冠冢,身为人子,现在不是你做傻事的时候。”

归菀无言,愣愣盯着车窗那的一团红光,外头日落黄昏,西风古道,凄凉如许,她眼角一热,泪又无声下来了。

晏清源揉了揉她小手,把人揽在怀中,让她紧贴着自己胸膛,低声说:

“我知道,你是觉得没有亲人了,所以我想你有个孩子,有了孩子,他就是你至亲骨肉,等日后,也能陪着你一道送他外祖的衣冠回故土。”

归菀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极为凄厉,就连前头赶车的侍从听了,也觉愀然,不知车厢内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晏清源手拍起她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的,把人抱紧了。

彼时,发往邺城的书函早至,朝廷上下忙作一团,大将军晏清源破颍川、杀贺赖,下长安的捷报雪花般飞入京都小皇帝的案头,小皇帝一脸麻木地坐在那,他早被幽禁地了无生气,只是一抽鼻头,看也不看,木偶一样,听着内侍尖声尖气地读着大将军的不世功勋。

底下还站着太原公晏清河。

“哦,那你们看着该怎么赏赐,就怎么赏赐吧。”小皇帝自暴自弃地丢下一句,行尸走肉似的,转身走了。

晏清源人还没到,新封齐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殊礼就已经昭告天下了。

位极人臣,已到极致。

回到双堂,晏清河换下公服,朝书房坐定,命阿六敦把程信找来,开门见山说道:

“大将军过两日就要到京师了,程将军,如何?大将军这一路披荆斩棘,是不是大开眼界?”

程信不齿地冷笑一声:“太原公,你的兄长这次回来,魏祚就要移鼎了,”说着,眼睛扑扑直□□光,意味深长对着晏清河,“他一旦移鼎,太原公,你可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青史在前,封无可封的权臣,下一步,要做什么,这其中关窍,晏清河再懂不过,面上浮起丝幽暗的笑意,他像是反唇相讥:

“我没有,难道程将军就有了?”

“太原公,”程信不急不恼,锐利的眸光一定,“破釜沉舟,就在此一举了,我不是恭维你,论才干,你不亚于你的兄长,只可惜,你跟他错个位分,双堂这个地方,水太浅,怎么能留得住蛟龙呢?”

听了这话,晏清河却还是毫无异色,苍白的脸上,那两只黑眼睛,越发显得深不可测了,他眉毛一扬,对程信笑道:

“洗耳恭听,程将军。”

程信便前行两步,对他低语了。

晏清河始终望着窗外黄昏那一地的火烧云,从长安,到邺城,大将军带着那个倾城佳人,身后,是无数勇士,这么一路走来,又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真的是什么都有了,人间世,最巅峰的权力,最美丽的女人,最忠心的部将,难道天生就该是他的么?

不,青史不远,当初不可一世的尔朱,不也顷刻死于微不足道的元氏之手?

等程信离去,阿六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跟前,有些担忧:

“太原公,你真的放心跟他联手?”

晏清河笑了一下,眉心平静:“大将军这个人,最是自负,天下之大,他又把谁放在眼里过呢?更何况我这个不起眼的弟弟?我跟谁联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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