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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55)

作者: 蔡某人 阅读记录

晏清源含着笑,负起手来,目光在她身上轻薄地滚个不住:“夫人艳若丹霞,如此容貌,不知中尉到底是哪一点好,引得夫人不惜拆了元配,也要鸠占鹊巢,担恶名在所不惜?”

他似有若无靠过来,盯着那两片薄薄的,嫣红的唇,几要贴上:“夫人的手段,恐怕也是无人能及。”

一提旧事,李文姜面上难看,往后退了两步:“我不知别人,却知道中尉比大将军要好,他只爱我一个,大将军,你说,就这一点,是不是要比很多男人都要强太多?”

“夫人,”晏清源很自然地就揽住了她的腰肢,手捏住下颌,迫她仰首看自己,李文姜不防他胆子是出奇的野,身子猛一紧,见晏清源笑品着自己,直入两鬓的长眉,画出来的一般,他臂力沉稳,今日又罕见地着了一身华服,瞧的李文姜有片刻晕眩,吃了一惊,忙移开视线,晏清源一只手已堪堪攀上高耸的那一处,捏的她顿时酸软下来,“你未试过,怎知中尉就比我好?”

衣裳不觉就松散开来,半边浑圆白得晃眼,太阳也晃地跟着炫目,李文姜喘着,到底是妇人,知道他暗指什么,一把按下他的手,桃花眼斜飞:

“他能娶我为妻,难道跟着大将军,大将军会休了公主不成?”她身子敏感,男人碰不得,此刻忍着娇吟推开晏清源,吃吃冷笑:

“你不敢呢!”

媚眼如丝,又有点不服输的小野性,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晏慎怕就是这么被缠住的罢?晏清源一笑,拽过李文姜:

“是么?休妻我敢不敢,夫人恐怕一时难能知道,不过,眼下有件事,我敢不敢,夫人这就知道了。”他将她往竹林里推搡,勾魂一样,惹得心火燎原,李文姜略有惊慌:

“你,你要干什么?白日宣淫吗?”

“夫人什么都懂的啊?那就更好了。”晏清源云淡风轻的,一时间倒也无后续动作,一个不留神,李文姜竟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挠了一道,转身就跑。

那抹风流婀娜身影,跑起来,也是相当的快,晏清源笑嗤一声,并未去追,理了理衣裳,她这一下下手不轻,颊畔火辣辣的,晏清源轻拂了放在眼底一看,果然出了点血,抬步正要走,一朵珠花入目,想必是她方才挣扎时掉的,晏清源俯身捡了起来,放入袖管,仍往前厅来了。

对李文姜而言,大白日里,晏清源竟然敢就想这样不明不白跟自己通、奸交、媾,她深知他为人,不过一睡了之,越想越觉得奇耻大辱,却还是边跑边理好衣裳,入厅时,稍作平复,不露痕迹地回到了晏慎身旁。

直到宴会散了,回到家中,各自换洗,要歇下了,李文姜才红着眼,趴在晏慎怀中,哭哭啼啼将今日事告诉他:

“晏清源欺人太甚,妾中途去趟净房,在他后院,竟想奸我,亏得我死命挣脱,才逃他魔掌!他今日不备箸,已是极力羞辱,又对我这般……”

小娇妻哭个不住,晏慎早就恼了,听得气恨交加,一拳砸烂了眼前案头,力气大得骇人:“黄颌小儿欺我!大丈夫焉能受人如此折辱!”李文姜捂住胸口,垂这半日的泪,嗓子也哑了,咬牙恨恨的:

“想当初夫君兄弟四人,助他晏垂平四方,建大业,他一个怀朔小兵,能有今日,到底是依仗谁?若无渤海晏氏,谁认的他晏垂?他说自己也是渤海晏氏一支,不过攀附门第,到底祖上什么东西,谁又能考证得清楚?妾看他早有动夫君的念头,不好出面,才叫晏清源敢这样屡屡欺辱夫君!”

晏慎听得越发动气,嘴角眉心攒起的细纹里有无限的愤慨:“可惜我一门,大哥三弟俱不在矣!”

李文姜擦净眼泪,面上冷冷的:“夫君还记得兄长是怎么死的么?”

晏慎的长兄,与西逃的皇帝交情颇深,无奈为了整个家族考虑,只得倒向晏垂,皇帝恼他竟公然劝自己禅位于晏垂,不久便下命杀了晏慎的长兄。

天下皆知,晏慎的长兄,是为皇帝所杀。

“夫君兄弟四人,并非一开始便追随晏垂,且夫君一家,本也不是他部将,他也不会将你们视作心腹私人,依妾看,大兄同陛下先前走得如此近,陛下却突然反目,多半是晏垂借陛下之手,从中渔利罢了,连陛下都被骗过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晏慎愣住,将这事思前想后,再联想三弟后来事,替晏垂打下无数胜仗,有当世楚霸王之称,最后一次战役倘不是晏垂侄儿不肯开城门援救,也不会死于西边贺赖之手。

如今,就剩下自己,胆小怕事远离中枢的四弟,他赫赫渤海晏氏,转眼间,已是凋零至此!

李文姜见晏慎面色白里泛青,好半日都沉默,显然忧思不已,再者,李文姜思及晏清河如今留邺的事,忖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掠了掠微乱的鬓发:

“一旦开了春,邺城是有好戏要唱的,大相国把晏清河也留了,人常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个春天,邺城也实在呆不住人。”

处境被李文静剖析了这半日,晏慎本赴会归来的倦意,一扫而空,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目光投过去,显然还是要李文姜说个主意,听听是否合心意。

李文姜撑起身子,换了满脸正色,却是一点畏惧也无,直截了当道:

“眼下之计,不如夫君自请外放,仍回沧州去,或是冀州更好,那里才是夫君这一门之根,何惧晏氏父子?妾早说过,割据一方,反客为主,叫他丢荆棘丛里去。”

晏慎这一支,本就是河北豪强,乡里颇受爱戴,若是能回故土……外头残阳如血,铺进来,烧得晏慎心头乡关之思顿起,凝视着窗棂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慢慢点了点头。

邺城虽大,消息照例走得飞快。侍中石腾被打,中尉晏慎赴宴不备箸,翌日一早,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风言雾语,说的唾液纷飞。中枢上下,也是流言四起,晏清源听闻了,也不过一笑置之,只对崔俨道开春便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更多时间花在了尚书台,准备从青州开始检户,同吏治双管齐下。

二郎既开府,征辟属官的事,晏清源本要他自己拿主意,晏清河却不肯,一早拜会兄长,还为这事请教。

书房里无人,也不见那罗延身影,晏清河一边出来,一边招手喊来个丫鬟:“大将军去了何处?”

丫鬟答道:“大将军在别院习射。”

进入别院,一眼先瞧见了那靶心,再看兄长,着窄袖骑装,目力正凝注一处,意到手到,射出去的这枝,正中靶心,每再射一箭,竟是劈开了前一枝的箭尾,一中再中,一旁那罗延似见惯了此景,只睁着两只眼睛干看着。

晏清河以往听闻兄长可射连珠箭,有百步穿杨之技,今日真的见了,那双淡漠的眼睛里,平静如死水,死水深处,才微微起了些波澜。

右手拇指上的玉谍,清澈如水,在主人天分与经年苦练的磨砺下,愈发温润,晏清河慢慢错开目光,不再看了。

“阿兄。”晏清河启口,那姿态,是那罗延平日竖着手站立回话的模样,那罗延扭头一看,笑着对晏清源说,“二公子来得可真早。”

可是再早,看那额头的细汗,也知道晏清源已经练了许久。

晏清源目光还定在靶子上,不紧不慢的,唇角勾起淡笑:“二郎用过饭了么?”

晏清河冲着他的背影点头应声,他不看自己没关系,话总是能听见的。

“我来,还是为开府选属官的事,阿兄精于用人,管吏部事多载,我人又不在邺城,孰优孰劣,无从判别,恳请阿兄为弟掌舵。”

晏清源将弓一放,取过手巾,揩了两把,目光一触,看晏清河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一笑坐在了石凳上,先不接这话:

“怎么,大过年的,偏捞出来这么一件,开府还开寒酸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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