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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在公交车上看黄网(4)【CP完结】

作者: 波息 阅读记录

他的脚开始有节奏地抖动着。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小声问:“那你喜欢吃肯德基吗?”然后我就打开自己脑中的导航app,疯狂寻找肯德基,最好是全北京最豪华的,儿童游玩区五十平米,二十个油锅并排炸吮指原味鸡。

“你一个人住吗?”他又补充,“我的意思是,所以早上都不吃早饭。和家里人一起住的话一般都有人做早饭的。”

我点点头。原来这些话题不是只有在侏罗纪时代的小山洞里才能聊啊。

有时候我也会思考人生。结论:破坏要抢先,享乐要靠前。

今天,我四肢完好、心情愉悦地请了年假,正式披露了本月不是全勤的事实。这意味着从前带病带伤坚持上班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还记得我感冒失声后还要去买花的那天吗,抱着一堆花花草草,又沉又冷,花盆里漏出的泥巴水顺着袖口差点流到嘎吱窝。没意义的。

但是我没有太在意。就是这么举重若轻。唯一的不干脆是请假之前确认了两遍,而他笃定地称自己不用上班。

我们在肯德基吃早饭,听旁边卖保险的女士推销。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真是比钢琴曲还悦耳,有些人还在工作,有些人却在优雅地喝咖啡。只是这里的帕尼尼也太渺小了,如果不是预先在家里啃了馒头,把店吃空也不是没可能。

这不,我对面这个就要把店吃空。从他把头埋在一托盘的包装纸里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可能是上当受骗了。新闻上不是报道了吗,年轻男子,身着arc'teryx牌黑色冲锋衣骗吃骗喝,作案地点专挑麦当劳、吉野家什么的,沙县小吃看都不看一眼。

我看他吃得浩大而利落,像家道中落饿了几天的贵公子,好笑地问:“你是离家出走了啊?”

他停下来,想了一会儿回答:“算是,但是还寄住在家里。”

我嗯???国际法不是规定超过二十五岁就不能自称离家出走了吗?于是急忙追问年龄,他说忘了。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十七还是十八。”

我差点背过去。这周末我一定要去请中医科专家给我号号,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恋童。我承认,之前猜他年轻是在假装自己意淫不是四五十岁的秃顶大叔。现在他真的很年轻了,而且这么年轻,命运,你过分了。

他笑嘻嘻地说:“怎么啦,不像?”

我虚弱道:“像,像一个长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八岁的二十六岁男的……”

他反问:“你多大了?”

来了!我心里进行了激烈而矛盾的计算。有没有可能我父母把我的出生年月登记早了几年?我们那儿的老民警挺粗心的,老婆跟人跑了一个月才发现。我阴历生日几号来着?虽然阳历生日过了三个月了,但没准阴历生日还没到……或者其实我穿越了,穿越到了三年前,只不过生活过于一成不变所以没觉出来。

“咋回事啊?你也忘了?”他停下咀嚼,腮帮子鼓囊囊的。

我放弃抵抗,讲出自己的出生年份,特地强调是下半年出生,并抱有一丝他算不出实际年龄的幻想。

现在看来,天真了。我们这位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的小傻逼其实是搞数学竞赛的。

“你比我大八岁诶!”他如是说。

在的生活逼迫下我不断地让步。起初我只是在公交车上看了眼黄网而已,后来就被一个男的揩油,再后来就要想着这个男的撸管儿。

现在生活告诉我,这男的是个高中生,而且脑子有问题。明明学校离家只有几公里,偏要每天早晨逆向坐公交车。明明巧言令色的,偏要跑到公交车上摸一个无辜宅男的手。

我真是让步让到了皇家特制席梦思床垫上,就差睡一觉了,睡前再那个啥一下。

我高中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眼睛不算大,鼻子不算挺,笑起来两颗奶糖似的小兔牙,姑且算得上盘靓条顺,胸部怎么样倒是没机会见识。她不喜欢我,反而喜欢一个八月份正午一点半在操场上踢足球,还把腿踢折的傻狗。此刻正是她喜欢的那种同学在我面前饱餐一顿,露出中场休息时抛给送水女花痴的笑容。我也有机会领会到,他娘的,这种傻狗谁不喜欢。我也想在纽约时代广场搞个横幅,昭示天下:我猥琐、贫穷,但我的心动是最真实的。

不过实际情况是,我睡惯了硬板床,在这么柔软的床上坐卧难安。一是害怕这个床质检不合格,一睡就塌。二是害怕那个啥期间有人敲门,说要查水表。三是释放过后还没从粉红泡泡里迷糊过劲儿来,就有一队人马举着摄像机记录我的4K高清丑态,原来整蛊节目。

毕竟生活处处充满危机。

比如现在。他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像其余不知愁滋味还不想学习的青少年一样,望着路过的车水马龙,眉头微微皱起。

“我们去看个电影吧。”他说,“或者去郊区那些狗厂,那儿有各种各样的狗,还能看狗下崽儿。”

我欲言又止。你这个小崽子咋不去上学呢?我是想这么问来着,但害怕显老。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学校?”他抬头看我,啧啧,一点抬头纹没有。

“我不告诉你。”然后他笑了,啧啧,也没有法令纹。

“好吧。”我摊手,“那你把家长电话告诉我,我跟他们汇报一下你近期的行迹。”

他两根手指夹住额前的头发,一下下地捋。随即念了一串数字。我想都没想就拨通了,对方自称是“龙的传人男科医院”。我忙谢绝他们热情推荐的龟头整形美容等特色项目,他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气得我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让他摔了个大屁墩儿。

“不开玩笑了,这个真的是我爸的电话号码!”他手撑地站起来,又冒出一串号码,我寻思着一个人同时背下两家男科医院电话的可能性微乎极微,才将信将疑地拨通了电话。只听一阵咚咚锵锵咚咚锵的铃声,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得意地晃晃,笑道:“记下了。劳驾,你叫什么名字?”

……

我还有什么资格受宠若惊?我只能说:“我叫徐晓初。‘春眠不觉晓’的‘晓’,‘寂寂人定初’的‘初’。”

等fns的途中快乐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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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宇艾。我盯着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觉得现在适合吟出一句相衬的诗句。

但是没有。如果是冯提莫我还能献两句丑,但是冯宇艾,对不起,想不出。你看他这么个名字,纯粹是为了叫着顺口起的,一点儿含义也没有。宇宙深处有一片艾草?第一批外太空旅者留下的最后一片希望?

但是名字这个玩意儿,作为人类诞生后的头等大事,也不能像生日一样随便忘掉的。知道他的名字之前,他好像只是一点儿神经递质状的存在。知道了他的名字,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在这里安家了,有优点也有缺点,喜欢讨厌都由不得我了,还得寸进尺地蔓延。从前我看到‘冯’的感觉是一只比较吵闹的马,现在我会想,哦,这个是冯宇艾的冯。

冯宇艾想去通州的狗场。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起先声称要看电影,但是我问他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片子时,他又说不看了。

“看来你不想看电影。”他这么解释,“不然就不会挑片子了。”

我大惊失色。我想啊!我可想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行吗?要开饭了还不让人问一问要吃什么,问了就是想绝食?现在的男高中生怎么都这样!

“我们假装是去买狗的,就可以进去看一圈。”他经验老道地说。他逃学的时间显然还不太长,通州的狗场还没被他逛遍。

“别人云养狗都是在网上看看图片。”我提醒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看起来又开心又无奈。他说:“对不起,没问你想做什么。”

我憋了好久:“我们去看电影吧。有没有宠物狗电影,可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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