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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娼(36)【CP完结+番外】

作者: 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阅读记录

谢晚成自认武功还行,从方才的轻功判断,来人不比他差。

谢晚成双手抱胸,浅笑道,“我说,你家王爷要查我底细,怎么不派个武功好点的。”

来人仿若不闻,隔着穿梭的夜风,注视他。

谢晚成将他上下打量个遍,看衣着不似个低微侍从,周身一股凛然正气。

他低低一笑,又道,“回去,叫你家王爷自己来找我。”

来人依旧不动。

谢晚成挑眉,啧了声负手背后,转身之间冷冷送去一句,“别再跟着我。”

走出几步路,他蓦地站住,显然对方视他的话如耳旁风,被发现了跟踪行径便光明正大起来,这让他极为不爽。

谢晚成猝然转身,迎风劈出一掌。来者瞬间抽身闪避,反应之快令他心中陡生趣味。

荒凉野地,就见两个人影倏隐倏现难舍难分。

直至天际微明。

交手一宿的人影总算疲累,不知何时过招方式变成拳脚往来。

枯草间两人四肢交缠,相互擒拿对方的要害,脸上鼻青脸肿皆挂了彩。

较劲的结果无非痛楚的惊呼,一人一声此起彼伏,直将路过上空的飞鸟吓得急扑羽翼。

最终谢晚成感觉就此下去落得两败俱伤谁也不好看,遂喘着大气提议,“我、数到三,一起、撒手…”

“好…”英雄所见略同,对方同样气息雷喘。

“三、二、一!”

腾一下,双方抽身的同时立马挺身站起。

互看一眼,俱不觉发笑。

谢晚成长舒一气,瘫坐地上,赞道,“足下身手不凡…”

“彼此…”

交手一夜,来者虽不善,却无恶意,否则二人此刻不仅是体力耗损如此简单。

谢晚成毫不防备地躺倒,侧眼看向一旁,“在下谢晚成,幸会。”

“连齐。”

天已破晓,层层浮云之上,天空蔚蓝。

“你家王爷武功比你如何?”谢晚成缓息之间问道。

连齐罕见勾了下嘴唇,“以镒称铢,无可比拟。”

谢晚成又深看他一眼,未知是否有夸大之嫌,敬重之意却不言而喻,

“这么说我可能非他的对手?”谢晚成自顾腹疑,继而看着连齐,“无隅没少受他毒手吧?”

连齐怔了一瞬,垂眼看地,不善掩饰的他反应足以说明。

谢晚成轻哼一声,撑地站起,扫了扫衣裳,“来日方长,就此别过。告诉你家王爷善待无隅,否则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他加倍偿还。”

文无隅伤在后庭,一个对人体极其重要的部位,必须好生修养。

故此只能进些清淡的流食。

换了谁整日饿着肚子都得萎靡。

几天下来,文无隅像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无精打采。

渊澄进门便看见桌上一碗热腾的清粥,一点浮油也没。

身后脚步声忽停,文曲一张吃了苍蝇屎一样的脸,杵门口,懒得行礼懒得看他一看。

渊澄于是漠然开口,“已经七天,光吃这个哪顶用。”

文曲朝地板翻白眼,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忿忿回道,“又不是不给他吃,也得他能吃才行,反正饿不死,总比拉血拉死的好。”

渊澄静静站了会儿,端起粥碗绕过屏风走进内房。

文无隅已垫着锦枕靠坐床头,干裂的嘴唇起了层死皮,他虚虚得点头施礼,“王爷。”

渊澄坐下床榻,拿银勺舀一口粥,文无隅伸出双手,“吾自己来。”

他伤的又不是手,哪敢劳烦王爷。

王爷却没打算交给他,就着银勺递他嘴边。

文无隅只好张口。

两人再无出一言,不消多会儿,一碗粥见底,王爷放下粥碗,又近前服侍他躺下。

文无隅乖乖领受,阖眼养神。

忽闻一阵窸窣,随之肩头一股凉意,文无隅睁眼瞧见王爷掀开衾被一角,他便往床内挪了挪。

呼吸声平稳,近在耳旁。

如此温和的气氛,似乎适合说点什么。

于是文无隅便开口了,语气平缓徐徐道来,“师父常言潜心修道贵在自身,对吾等弟子少加管束,师兄十三岁便下山云游至今,其间书信二三只报平安。他的确另怀情愫,不过吾未曾有过那份心思,也未想过逾越禁忌。”

渊澄盯看床顶眸光空茫,“你视断袖为禁忌?”

“于道而言,存在即为合理。然世人眼中,人伦纲常乃德行之则。”

“我是问你。”

文无隅沉默一会,

“吾先为人后修道,如今已没脸称自己是修道之人。”

普罗大众凡人之一。

渊澄无声发笑,“你在我身边这久,早就触犯禁忌。”

“是吧,”文无隅附和,“万物之灵总归无法三言两语能归结,人们憎恶作奸犯科,却仍大有人在。时下虽男风盛行,未尝见谁家娶个男子作妻。风花雪月耍玩就罢,谁要当真悖逆而行,必受千夫所指。”

他扭头望王爷侧脸,笑容可掬,“王爷好男风是形势所迫吧,君臣心有嫌隙,王爷情非得已只能选择背道而驰来自保。”

渊澄看进那双笑眼,犹一汪深潭,波涛暗涌,他不动声色道,

“相处日久,有所改变也是情理之中。”

文无隅的眼神不可扑捉地暗了一暗,笑道,“王爷所言有理,好比文曲养的那只青牛,此刻若杀之取肉,他势必和你拼命。”

渊澄翻身侧躺,伸指摩挲文无隅唇线,“你的意思是?”

文无隅缄默片刻,方道,“吾一番自白,是为表明正身,吾与师兄只是至亲好友绝无其他。望王爷下回出手,不问因由无妨,但请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第40章

草叶新绿,初春的气息渐浓郁。

明秀公子的脸却似千年不化的冰雪。

和文曲迎面碰上。

文曲一来恨屋及乌二来对齐明秀惊人的武力心有余悸,他提嗓冲房内吼了一声,自觉退避三舍。

说来连文曲也觉奇怪。

原以为这位明秀公子,像壶烈酒,烧心灼喉。而今却似山巅的千层积雪,远观静美实则危如累卵,有随时崩塌之险。

齐明秀并未绕进屏风后的内房,只靠近几步,冷冷淡淡说了句,“曲大人来访。”

闻听房内窸窣声,便见渊澄走出屏风,“书房。”齐明秀满面嗔色,拂袖转身顾自先行。

这厢曲同音无所适从,焦躁地一顿搓手。

见二人到来,他急着便迎上去,“皇上醒了!”

渊澄摆去一眼,看不得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上苍庇佑,皇帝早两日就已清醒,只是无力上朝,一应政务仍由大皇子暂理。

不知他慌什么。

“然后呢?”渊澄闷头一句,可见情绪不高。

曲同音却管不了这许多,碎步跟他身前急道,“徐靖云失踪了!据说昨夜凌晨突然被传走!”

这句让渊澄不由得攒眉,看来皇帝急不可耐了。

“快想个法子救他!”关心则乱,曲同音先入为主地认定徐靖云处境堪忧命悬一线。

“怎么救?”渊澄反问。

曲同音一怔,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令他胸中怒意蹭蹭直上,话音不觉高八分,

“我要知道还来问你作甚?”

渊澄陡然发笑,眼里却精光凌厉,“他被谁传走?关在何处?可有人逼供,可有受刑?”

曲同音被连续的发问整懵住,呐呐半晌说不出个字来,但显然怒意已消褪。

渊澄这才不疾不徐道,“行了,我以为你猜得不错,他在皇帝手上。”

曲同音只得叹口老气,自嘲一笑,“你拿个主意,我听你的。”

渊澄蹙额沉思,手指轻叩桌面。

好一段时间的静默,听他开口道,

“皇上无非怀疑徐靖云倒戈,依他的性子,你认为他会供出所知吗?”

曲同音摇头,坚定道,“不会。”

徐靖云不是愚忠之人,虽耿直,但明是非,即便两方孰善孰恶难以评论,情义使然,他势必有所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