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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娼(37)【CP完结+番外】

作者: 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阅读记录

“你既如此肯定,”渊澄停顿一下,悄然叹一气,“法子倒也简单,你设法查出他关押何处,给他递个消息,指证我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城外有片荒坟,他知道的。”

闻言曲同音愁云压眉,一阵摇头,“不至于到这地步,这不行,另寻法子。”

渊澄朗声笑起,“舍己救人?我没你想得那般伟大。”

曲同音无奈斜他一眼,“到底何意?你说清楚些。”

渊澄于是正色道,“我倒不倒台是迟早的事,扎在心头的刺无论痛否,终归要在闭眼之前拔除。你不必担心,我顶多革职待查,下狱凌迟此类的,他得一步一步来,因此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趁这时间也好作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曲同音问道。

“暂无头绪,不过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见曲同音欲又开口,渊澄催促道,“你再耽搁下去,徐大人怕是回天乏术。”

曲同音疲于计较此人总和他卖关子,甩袖而去,边疾走边喘恶气。

“对了,”渊澄倚靠桌沿,脸上挂着一半捉弄一半正经的笑意,“记得提醒他,只可说怀疑,别傻乎乎地直接指证我,要懂迂回。”

曲同音恨不能一口恶气憋死自己,红面赤耳汹汹而去。

渊澄坏心得逞,乐不可支,捧腹捶桌闷着笑。

“你还有什么安排?”齐明秀好不善解人意,泼他一脑门冷水。

渊澄果断敛笑,一转脸神色沉重,

“齐后留给你的紫凤佩可有好好保管?”

那是娘亲唯一的遗物,轻慢不得,齐明秀摸出怀中玉佩。

渊澄拿手中端详,如此精雕细琢的手艺,普天之下无出其右,然,青鸾佩除外。

他将紫凤佩交回,踱步落座,“有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何事?”齐明秀疑问。

渊澄暗暗苦笑,

“我曾和你讲过,紫凤与青鸾本是一对玉佩。”

“记得。”

渊澄轻叹一记,“此前我已经查明青鸾佩在谁人手中?”

齐明秀不自觉迈前一步,等他后话。

“齐后同父异母的幼弟,你的舅舅,齐玦,现如今他官至江南道总兵。”

渊澄说这话时,愁色愈浓,因接下来又将是一番争执。

枉他一世苦心孤诣、挥刀饮血无忌冤魂,纵是万樽杯酒入肝肠,却有千般愁绪如鲠在喉,难舒亦难言。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齐明秀袖中手指握拳,他似乎有所预感,渊澄做事从来不是心血来潮。

“先皇用心良苦早有筹谋,齐玦比你我大不了几岁,出生起便养在外,这些年也在打探你的消息,兴复大齐少不得兵权。”

齐明秀只望着他,眼里满是讥诮。

渊澄选择无视,不容置否道,“你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去江南道。一旦圣旨下来,出行恐多不便。”

“你不一起?”齐明秀问道。

“现在起兵等于自寻死路,你懂的。”

“那他呢?”

“自有去处。”

“也会走?”

齐明秀步步逼问,拳头攥得死紧。

渊澄默不作答。

齐明秀瞋目,抬手一拳震桌案,“他有没有去处你心里没数?扪心自问你会让他走吗?!你说他是文家后人,你对他有愧没错吧?”

渊澄后靠,凝眸,直面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我只要对得起爹娘对得起大齐江山,何谈愧不愧。别忘了我们为何而活?优柔寡断者难成大事。”

齐明秀嘴角微勾一抹阴鸷乍现,“别拿江山压我!优柔寡断的难道不是你?你以为你左右都不靠近就做到滴水不漏了?你以为我不闻不问是真的听信了你自欺欺人的鬼话?谁比谁天真,你第二谁人敢认第一,我只看你如何自圆其说,如何背信弃义,现在我相信你早就把从前忘得一干二净!”

渊澄眼眸低垂,眉宇间愁丝紧绕。

最终他轻言细语道,“我不曾忘记从前,对他无心更无愧。”

齐明秀露出那么一丝欣喜,转瞬间消匿,“那你还留着他作甚?”

渊澄昂首展眉,惯有的表情,悲喜不明,

“文大人没死,这笔账算清楚才好。”

齐明秀揣度话中真假,忽然龇目欲裂,暴戾之气横生,他完全不信此番推脱之词,

“你意思和他之间私仇未了,我早说过杀了他一了百当,何必大费周章?!”

万万没想到齐明秀未知的一面竟这般可怖,不经意流露的偏执,周身布满戾气,如同张着獠牙利爪的猛兽,挥手间便能将猎物撕碎!

渊澄一刹震惊,剑眉紧攒,声色俱厉地斥喝道,

“杀戮止戈,但绝非强国的唯一手段!你千万别用错心思!”

齐明秀愕然,惊退数步,十指紧攥大口喘息,他的肩膀开始簌簌颤动,什么文大人没死,什么新账旧仇,纯属托词一派胡言!还反过来教训他人!

齐明秀怒意难遏,极力克制自己,最后声音仍掩饰不住地发颤,他说道,

“你真该死!”

渊澄眼看他拂衣而去。最后四个字竟让他脊背发凉。

他抬手揉眼穴,却瞥见个瘸拐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定眼一看文无隅略显局促地扶着门框,一副想笑不笑的尴尬表情。

第41章

“你在门外偷听?”渊澄手覆额,两指揉着太阳穴,不着情绪地问一句。

文无隅跨过门槛,一步一瘸频频扭动脖颈,干笑着回话,“岂敢,门口有侍卫呢,王爷不信…喊他问一问?”

渊澄不语,本也没想追究。

“方才碰见明秀公子,他的神情甚是可怕,吾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文无隅又是干笑。

话音未落就见王爷指缝中一道锐光穿刺过来,他知趣地闭嘴。

没一会儿又张了张口,说出句听来无比贴心的话,“王爷头疼?”

人也没闲着立马提步绕到王爷背后,两只手抚上王爷额侧揉转起来,不轻不重力度刚好。

渊澄于是松手,阖眼养神,“要说什么说吧。”

无事献殷勤绝非文公子作风,方才同榻而卧时还毕恭毕敬。若非有求于人,文公子何曾放低过姿态。

知他者莫若王爷,文无隅虽笑得不自然,可一贯厚颜的他直截了当便开口了,

“文曲想近日搬去新房子。”

渊澄弯了下唇角,“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王爷知道,这厮想一出是一出,他不敢跟王爷提,硬是将吾拖下床替他来求王爷。”

渊澄的笑意扩大,一双眼似月钩,

“文曲才真是大智若愚的高人,眼见着王府即将大难临头,他跑路的时机不早也不晚!”

文无隅不解道,“大难临头?王爷此话怎讲?”

“徐靖云落皇上手里了。”渊澄凉凉回了句。

文无隅的动作顿住一下,又闻王爷戏道,“你不是会卜卦么?给他卜一卦,他能化险为夷,王府也无恙。”

“王爷说笑了。古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坐以待毙非君子所为,相术之说,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渊澄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沉静片刻才含笑道,“也对,只是我还惦记着你在涟漪阁给我测过字。”

言罢抬手挥了下,站起身,一副玩味表情等他作答。

文无隅忸怩不语,嘴半张着,两眼不知盯王爷身上哪里。

“别装哑巴。”渊澄佯装催促,难得文公子也有词穷的时候。

只听文无隅唉一声长叹,表情可谓悲怆,“王爷明知是胡诌八扯的,何必再提呢?那时老鸨的话您也听见了,吾是进退两难,索性让王爷买去,还能赚个卖身钱。”

渊澄轻笑一声迈步。他自然不满意这番话,可文公子就算摔得灰头土脸,爬起来照样风姿依旧,早就见怪不怪。

文无隅小碎步紧跟,“王爷…准了文曲吗?”

“劳动你拖着病躯来求,不准岂不驳了你的面子,跟他说他现在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