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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谱(7)

刘玄跟夫人自然大惊。去儿子房里一看,刘璞脸色蜡黄在床上歪着,一探额头滚烫。

刘玄伸手一把儿子脉象,俨然是伤风的症候。一面让人快去抓药,一壁斥问心砚:“天天夜夜的嘱咐你们好生侍侯少爷,怎么这样暖的天也能折腾出个伤风来!”

心砚支吾了几声道:“少爷是前天跟孙家少爷在聚仙楼喝酒回来淋了雨。”

刘夫人见儿子病势不轻,又急又心疼:“你便没跟去,瞧见天色不对也不晓得给少爷送伞么?”

心砚十分委屈:“奴才一发的见天不对就给少爷把伞送去了。是少爷吩咐奴才把伞给孙家少爷,还说孙家少爷喝多了让奴才服侍他回去。谁想少爷原说在酒楼等着奴才的,竟自家连轿也没雇就先淋着回来了。”

刘玄道:“这也罢了,少爷前天淋雨,今天病成这模样了你才来报,是个死人不成!”

心砚吓的跪在地上:“老爷息怒。少爷不许奴才说的。说是喝碗姜汤睡了发发汗就好了,这几天正忙。不让老爷跟夫人太夫人挂心。”

刘夫人急的叹气:“这可怎么好,眼见就要成亲的病成这样!”刘玄宽慰夫人:“我瞧璞儿症候不过是伤些风寒,等下药取了来,两帖一吃应该就没大碍了。母亲那里先瞒着,省得老太太上心。”

刘夫人听了丈夫话心下稍宽。药煎好了看着儿子喝下。刘璞喝了药到第二天病情果然有些好转,刘玄夫妇自先松了口气。哪料到当天晚上有丫鬟火烧火燎的来报说:“少爷的病又不好了!晚上吃的药全吐出来,又晕死过去了!”

这下刘玄也着了慌,再把儿子的脉象,虽弱却看不出有什么变故来。急命人打了灯笼,去请东院请侄儿刘珍过来。

原来刘玄在家中排行第二,先父虽是御医,自己也通晓医术,但刘家的规矩是绝学只传长房。偏偏刘玄的大哥不好医道,因此老太爷的一身本事都传给了长孙刘珍。

刘珍听是刘璞病了,一路云烟的赶到南院厢房。二话不说,抓了手就把脉。刘夫人拿着帕子,一双眼哭的通红。只见刘珍神色凝重,盯着床上不醒人事的刘璞,沉吟不语。

刘玄忍不住问:“病势如何。”刘珍摇头。刘玄一阵心惊,刘夫人两腿一软就要晕过去。幸而刘珍及时开口道:“这病症少见,侄儿一时也难下论断。这样罢,房里人多嘈杂。劳烦叔叔婶婶先外头一时,侄儿再细看看。”

刘玄夫妇依言同左右出去,房里只剩下刘珍看诊。半晌刘珍出来,神情仍十分凝重,道:“璞弟这病起因是伤了风寒,发汗时又虚了,寒热相交在六腑里淤积。恐怕是要闹大了。”

刘夫人听的胆战心惊:“不会~~有甚么大关碍罢~~”

刘珍道:“这个……侄儿也难说。照这个情形,病势甚险。璞弟的脾胃虚弱,不能用重药。热气郁结,也不能补。方才侄儿在房里替他扎了两针。如今看来,只有先开几帖平和的药调理,再用针药驱出寒热之气。这几天不能吃油腻的饮食,忒补的恐也克化不动。只好先喝些面汤米茶,养养脾胃。”

刘玄夫妇如领圣旨一般的记了。刘珍开了方子,先回东院。来回这样一折腾主房里早得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太夫人就被几个丫鬟婆子搀着,来看孙子。

彼时刘璞还未清醒。太夫人见孙子一张脸蜡白,有出气少入气的样子心疼不已。少不得将心砚跟底下人大骂一通,又将刘玄夫妻两个埋怨一顿。

刘夫人哭的昏天地暗,刘玄看着儿子也心下忧愁:“眼见着就要成亲,这可怎生是好?要么不如把婚事先放一放。横竖璞儿这样,也不禁折腾。再则要当真有个什么,岂不妨害了人家女儿?”

老太太顿时恼了:“当真有个什么是个甚么意思?!没见着当爹的红口白牙咒自家儿子。不为自己盘算,倒替人家着忙!孙家的那个形容,哪个不晓得。你当她一发的是忠厚人家?正便宜她彩礼。依我的意思,璞儿这样,正要冲一冲,尽快帮他把婚完了。”

刘玄被训的哑口无言。老太太推根思源,气一发的都上来:“当时也是油脂蒙了心,结了这么个亲家!且不说那孙寡妇的人品口碑。只看璞儿病了这几日,孙家人露过一头没有?她又不是没儿子,过来探望一声也是个礼儿。指不定现在还观望着要不要退婚哩!人家都不管你儿子死活了,你还惦记别妨害了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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