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见鬼(123)

“我本来以为这是你的逆鳞,提都没再你面前提过,现在看来……你却是好像一点都不生他的气啊?”

没听出青年语气里的来势汹汹来者不善,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谢忱开口:“……各司其职罢了,没什么好气的。”

宋思年眯起眼,“我怎么听说是他背叛了你呢?”

“这是你查到的?”谢忱有些意外地看了宋思年一眼,随即哑笑了声,“我还以为,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早就不在了。”

男人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沧桑得近乎悲凉的孤独感,堵得宋思年下一句质问上不上下不下地憋在了胸口,气得他脑壳都疼。

咬了咬牙,心说“看你心情不好暂且放你一马”,宋思年直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忱——

“不管你有没有把握,反正我没有把握,所以这次事情的处理方法很简单——要么让我陪你一起去,要么咱俩谁都别去。”

谢忱刚想说什么,又被宋思年抢了先——

“而且,你最好别想跟我玩阳奉阴违的小把戏——这几天不管早晚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直到宋家的招纳集会结束。”

“……”谢忱抬眼,“你一定要跟去?”

“当然!——你都快只剩千分之一的实力了,你觉得我能放心?”

谢忱不想跟宋思年在千分之一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只沉声问:“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后悔?”

宋思年撇了撇嘴,“后悔与否是我自己以后的事情,跟其他的人和事都没关系,你别拿这个来忽悠我。”

谢忱垂眼。

“……好。”

“好什么?”

“那就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

青年心满意足,转身走了。

他没看见,直到他出房门前,身后坐在藤椅里的男人都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背影。

半晌后,书房里有人无声一叹。

……不管你是想忘记还是想记起,我都想让你记起。

这是我的私心。

案子的发生地距离甘城很远,宋思年和谢忱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以效率为重——坐飞机。

尽管老树甚为怀疑它家主人只是对自己以前从来没坐过的那个大铁疙瘩感到好奇。

谢忱通过焦家让捉鬼师联盟那边办好了一切手续,便和宋思年一起赶去了机场。

好奇地瞄了一路终于登机之后,宋思年便在座位上,看着起飞前的飞行跑道地面,一边研究一边和老树嘀嘀咕咕——

“树啊,你说拿东西和鬼市的大巴车会有区别吗?”

“额,大概有吧……我也没坐过,只看资料书上提,飞得很高。”

“鬼市大巴飞得也不低啊。”

“……嗯,主人说得有道理。”

“那你说区别是什么啊?”

“……”

老树苦思冥想了很久,突然抖了抖绿芽儿,喜道:“我查到了。”

“嗯?是什么?快说。”

老树:“鬼度百科上那些灵鬼都说,飞机司机开得比大巴司机稳多了!”

宋思年:“…………”

宋思年:“他们对稳的衡量标准会不会定的太低了?”

想了想第一次坐鬼车大巴的痛苦,宋思年突然为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航程感到忧心。

坐在旁边合眼休息的谢忱终于忍不住,伸手把青年的额头扶着轻压到靠背上。

“很稳,睡吧。”

“……哦。”

男人的掌心干燥而温和,宋思年被按到靠背上后,便状似乖巧地合了眼。

一切终于归于安静。

直到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慢慢行驶,谢忱旁边突然起了个幽幽的声音——

“其实我不想问的,但我实在太好奇了。想了一天,昨晚都没睡好。”

“嗯?”

宋思年睁开眼——

“你和宋绝,到底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谢老干部:“……”

掐指一算,这是道送命题。

第90章

宋思年问完之后, 很久都没得到答案。

直到飞机机身抬起, 机舱内所有人都跟着机身仰向后座时, 没有受到耳压干扰的魂音传音响起来——

“旧友。”

“……”宋思年闻言轻眯起眼, 似笑非笑地问, “噢,原来是旧友啊……不过,你确定你们真的只是朋友的程度吗?”

谢忱没回答,而是侧眸望过来,反问道:“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只是一种直觉。”宋思年眯着眼笑吟吟的,看起来一脸无害, “而且我感觉这种事情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毕竟我也姓宋, 按你的意思, 那个宋绝又刚好比我大一些, 万一是我家里长辈, 还和你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话……”

宋思年言尽于此,剩下的没再细说。

谢忱却接了他的话头。

“有过的话……”

男人转过脸看他,清俊五官间仍旧如平素一般不见什么情绪显露,只是在那双黢黑的瞳子里, 宋思年隐约竟觉得能看出两份极淡的笑意来——

“那会有什么影响?”

“…………”

顾不上分辨那点笑意的由来,宋思年已经被这话气得心里暗自磨牙了。

但面上他分毫没露, 微笑开口:“那也没办法,我只能给那位可能是我祖宗的宋家家主烧一炷高香,希望他泉下有知能原谅我这个不肖子孙撬了他的墙角, 但就算他气得要从棺材板下面蹦出来,这墙角我也绝对不会还给他的!”

话初还带笑,等到尾音时则已经是“原形毕露”地咬牙切齿了。

谢忱未忍住莞尔,侧回脸去。

“……你笑什么?”正暗地里又在小本本上给宋绝名字下面记了一笔,宋思年注意到谢忱反应,不由恼然地问。

谢忱嘴角一扬,却没看他,只低声带笑地开了口。

“笑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宋思年:“……??”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夸人。

但是笑着骂……谢忱似乎也并不是那样的性格。

越想越不解,宋思年伸手去戳戳自己手腕上的树芽儿——

“老树,你说他这话什么意思?”

问题虽然是冲着老树去的,但青年的眼神却在往身旁男人那里飘。

谢忱却没给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宋思年对老树提出来的问题。

于是老树无辜顶缸——

“……啊?什么话什么意思?”

“你少给我装傻,你刚刚明明听到了。”宋思年咬牙切齿,顺便往旁边睖了一眼。

老树:“…………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啊,主人。”

见此间谢忱都装作听不到,并没有要给自己答疑解惑的意思,宋思年只得放弃。

他垂手把老树探出来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树芽儿摁了回去。

“既然什么都听不到,那也什么都别听了。”

老树小声嘀咕:“迁怒可不是什么美德啊主人……”

宋思年装作没听见,扭头看向一边。

不过等飞机到达飞行高度,开始平稳前行,两旁飞机窗户被打开之后,宋思年的注意力便彻底跑没了——

“哦豁……鬼度百科骗人,这飞机飞得明明比鬼市大巴高多了……大巴那会儿我们都是从云中间穿过,现在云都在下面呢……”

旁边老树物肖其主,树条上的绿芽芽儿拼了命地往窗口探——

“真的哎主人,你看那个云层好厚好软的样子,感觉跳上去会很舒服,好想试试看……”

“嗯?那一堆云的形状怎么那么奇怪?看起来坑坑洼洼的,真难受……”

“……”

两人登机本来就是傍晚,很快飞机窗外面的天就暗了下来,变得漆黑一片。

什么云啊霞啊雾啊霭啊,此时统统都被淹没进小小的舷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寥廓夜色里去了。

只偶尔才会遇到,不知是星砾还是别的什么的光点在外面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