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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男子(71)+番外

母后得知消息从陛下病榻边飞速赶来。

她的女儿安然无恙,只是无论忆不起她原本深爱的夫君。

只要尝试回忆我与她的往事,她便头痛欲裂。

看着单手她扶额,眉头紧锁,我只觉得我的心也一阵阵收紧。

延寿之法除了被我搞砸的那个,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我是西疆圣女的儿子。我的血便是天生的圣物。

每半个月用我的鲜血作药引,配制一碗药茶,可以微微延续她的性命。

因为我一出现,她便头痛,自出事以来,她轻易不愿见我,甚至干脆搬到东宫临近的一座寝殿另外居住。

除了每日向病中蒙在鼓里的陛下问安,以及半月一次的送药,我再没有其他机会见她。

对我而言,送茶已是难得的幸福时刻。

因为从圣杯中冒出的凶物混着我的鲜血,当她喝下同样由我血制成的药茶半个时辰,到她入睡之前这短短的一个时辰,虽然她全身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却能唯一能忆起我的时刻——她的眼神里全是深深怀念的期待,就像我们从不曾分开。

而我也只能在这一个时辰直到她再次醒来之间,陪伴她,守护她。

当晨光熹微,她从床上坐起,我自会悄无声息的离去。

有一次我的伤口包扎得不好,血缓缓从纱布间渗出,顺着手腕经过手背流至指尖,我在她眼中看出惊恐,才恍然意识到不妥,急忙攥起拳头藏住伤口。

若是她知道药茶来源,是否还肯遵照母后懿旨乖乖饮下?

我凑上前去,轻吻她的眼睛。万幸一夜过后,她都会忘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她活过二十大劫,兼之庆祝二十一岁生日,大摆筵宴,当着道贺的众人宣布,她要再迎来一位夫君——她曾经的同窗,仪表堂堂的太师次子王重嘉。

陛下卧床三年,政事大多决于母后,但东宫再迎新人,却惹得父皇震怒。

她跪在殿外,一声不吭,更不辩解。

她自始至终没有错。与她而言,她要替一个陌生人在担负责任,而我才是那个罪人。

快步进殿,我长跪在父皇面前,请求他的恩典和宽宥。

王公子最终乘了步辇进宫。

我独居于原来的太女寝殿,有时能在院子里远远听到她那边夜夜笙歌,偶尔还有欢笑声传来,我想我们也就只能这样,她有她的新郎君,而我就靠着回忆原来琴瑟和谐的日子撑下去罢了。

又一年,边境战乱。

她奉旨亲征平定。

我心下颇觉不详,但陛下一直也靠我的法术灵力维持,脱不开身。

果不其然,我等回来的是一只棺材。

人的命数,莫非真是早由天定?

我理应替她为父皇母后尽孝,可看她孤单的躺在那冰冷的木匣子里……最后一刻我要和她一起。说起殉葬,谁也争不过我这个太女正君,啊,不,应该是先太女正君。

后面的事情我记得不大清楚,他们合上了棺盖,我逐渐开始呼吸急促……再后面……我竟又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陌生的笑脸,没听清他们说些什么,我早已经筋疲力尽,懒得再思考,一歪头又睡了过去。

我前世的娘曾说过,施了“痴心”禁术之人定当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的含义我如今才想个明白:不曾在死后去过地府,没喝下一碗斩尽前缘的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和痛苦转世,永世不得解脱,而这种惩罚,这种滋味,好像心中总有根刺,太煎熬。

我这一世的身体慢慢长大,依照这世父母的意愿,努力修炼升仙,期间也曾下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寻到她的踪迹,只可惜千年来并无所获。

某年,我和仙友们一同抗击来犯的魔尊,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将我击飞,跌落人间。

我从地上爬起来,将那只金枪从肩膀上拔出来,痛不可当,实在忍不住轻声呻吟,才忽然察觉有人走近,猛一抬头,竟然是她。

她带我回家,为我疗伤。其实无医无药我也好得飞快。

没隔几天仲晨跑下界来寻我,见我装模作样轻哼,只为惹她多问几句,他立在空中一副了然神情,“你陷在温柔乡里,怕是几十年内不打算回去了吧。”

我答,“本就是个武官,无战况我便是闲仙一枚。”

仲晨闻言笑笑,“我九弟成年,有空去喝一杯。”说完,飞身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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