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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青楼乐师的那些年(34)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他无知无觉,不是有意。我想我应该原谅他,免得让他觉得我小家子气。可我心里偏生堵得不行。我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我就是小家子气。

走了不知多久,他似乎察觉到没人在挤他的路了才回过头来看我。

我的难受再明显不过,他停下脚步与我并肩,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和我说,“你比她大十岁,还同她赌这种气?她是个小姑娘,你也是?”

我不是,但我想做你心中的小姑娘。所以如此矫情倔强。若今日换作是小春燕,我便也不会想那许多。

可他能转过头来解释,我竟还是不要脸地觉得不应该同他生气。

“我不是赌气。”我嗫嚅道,“……对不起,我好像是吃醋了。”

他身形微滞了下,我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堪堪瞧见他微握起来的手。

这句话被我这样身份的人说出口,不需要他多说什么,我先亲自别扭别扭。

他的手掌松开,我才抬眸看向他。

“陶瓷的麻雀而已。以后,送你更好的。”景弦这样对我说。这是一个承诺。

虽然他至今没有告诉我,当时在大牢里他为什么夸我可爱,但我还是对他的承诺充满了期待。

可惜,我如今不知道的是,自他承诺起,到我离开云安,他始终没有兑现他的诺言。他说的比陶瓷麻雀更好的东西是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看见。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银子,买不起更好的给我罢。

“这是你说的,那、那……”我捏住他的衣角,安抚他道,“那我不醋了,你记得以后送我。等你有钱了送我,我不急的。”

他“嗯”了一声。我就姑且当他是暗自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了。

“景弦,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也想要送他一个小玩意儿,趁我现在手里还有点铜板。

他有些不解,但我知道他从来不会多问我的事情。我去哪里他不会过问的。

果然如此,他点了点头,站在那里等我。

我朝巷子深处跑去,那边有个小贩摊子,我清楚记得摊子上有卖荧石的。那个东西像萤火虫一样好看。料想他会喜欢。

买它花了五个铜板,已经是我这两天所有的家当。我们乞丐这行的,家当都是按天来算的。

兴冲冲捂着荧石跑向景弦,瞧他那白衣飘飘的模样,我心里欢喜得紧。但还没瞧两眼,便见一匹马疯了似的朝他冲去。

景弦!”我惊呼出声,同时拿出我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想将他从疯马下抢救出来。

却不曾想,他的反应比我快上许多,听见马蹄声时已经机敏地退开了。

他避开了,我这么冲过去自己却摔了个狗啃泥。

手臂擦着地面滑过,疼得我眼泪都快要淌出来。幸好那疯马没有撞到景弦,我望着绝尘的马儿心里松了口气。坐起来才发现,捂在手心的荧石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回,我的眼泪确确实实淌了出来。

“荧石……我的荧石……”我皱紧眉,顾不得手臂疼痛,趴在地上四处探看。

没有,没有。

景弦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你找什么?!手流血了!”

“我的荧石,我刚买的……是我要送给你的!”我望着他,这才望到手臂上冒出的血珠子。本以为只是蹭破点皮,没成想流了血。

他皱眉,一边将我扶起来,一边告诉我,“我不喜欢荧石,别找了。先去包扎。”

“……”他都还没有看过荧石是什么模样,就将我拒绝得干干脆脆。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他。

就像现在,他为何紧拽着我的手,对我说出我还喜欢他这样的话。

是啊,可那又怎么样呢。你的妻子没有教过你,不要和别的姑娘探讨这些喜不喜欢之类的话吗?

许多人会对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拒不承认,是常理。殊不知还有许多人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拒不承认,也是常理。

我摇了摇头,没有看他,“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而已,方才,太危险了。”

待我反应过来时,身后的歹徒已被官兵制住,我后知后觉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还去拾那散落一地的红梅。

“大人可有受惊?”是方才喊人避让的那名官兵,他带着一众捕快,俯首问道。

景弦撕下一截他白色的亵衣,将我拉到面前,将我手里的红梅抱给旁边的侍从,随即一边皱眉为我包扎,一边却对官兵道,“先带回去。”

官兵俯首,又问,“大人要亲自来审吗?刑……”

听见官兵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了景弦一眼。

只见他正稍侧眸睨向那官兵,眸底阴寒森冷。

纵然我不常见他温柔的模样,却也没有见过他看人时是这个眼神。

我瞧着都觉得心底有点儿发憷,更遑论被盯着的人。我却不敢与他多说什么。

“带回去关押起来,找个可靠的人审着。”景弦的声音还如以往般朗润,仿佛方才那般凌厉眼神看人的不是他。

没待那官兵回答,景弦已将我一把抱起来,我猝不及防,惊呼道,“景弦?!”

“我们回家去,给你上药包扎。”景弦垂眸看我的眼神,如他当年看那四五岁小姑娘时同样温柔,“我怀里有个哨子。”

“只是划伤手臂,没有摔着腿。我自己能走。”我嗫嚅道。

他没有放下我,只是挑起眉认真重复道,“哨子。”

好罢,我妥协了,在他怀里极暖和。我自己其实也十分厚颜无耻地不想下来。就趁我受伤了多赖一会儿罢。

我将手伸进他的衣襟,忽觉不妥,又拿了出来,抬眸看向景弦,他竟浅勾着唇角望着前路,假装不知道我在看他。

我低下头,再次将手伸进去,认认真真地摸他怀中的哨子。摸到一个物什时,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拿出来。省得在他衣襟中逗留。

哨子本身是一只云雀,一等白瓷质地,上釉彩绘,栩栩如生。雀首开了个浅口,作呼吹用。

纵然我在竹舍见过不少容先生珍藏的稀罕小玩意,也禁不住惊叹于这只雀尾哨的巧夺天工。

我看了景弦一眼,他低声道,“我寻常,用它唤坐骑。”

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让我吹响它,是为了唤他的坐骑来,好让我们快些回府去,给我包扎。

我低头含住雀首,轻轻吹响。拿出雀首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说他寻常用它唤坐骑……那我方才吹,岂不是与他……?

想明白这一点,我由衷感觉到自己的侧脸正徐徐发烫,烧得脑子也有些不清明。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赶忙要将哨子放回他的怀里。

“放在你那里,替我保管罢。”他开口制住我的动作,垂眸看我,“行吗?”

“……嗯。”天可怜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很难拒绝他。

那声哨唤来的是一匹黑棕色的骏马,景弦先将我抱上去,让我侧身坐好,又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绕过我的两臂将我抱紧,“抱住我,我骑马很快的。”

“……”我犹豫了下,拉住了他腰侧的衣服。

“你这样,不怕摔下来?”他低头看我,顺势将从我肩上滑落的银狐大氅捞起来,继而包裹住我整个人,柔声道,“犹豫什么,手臂难道不疼吗?得快些回府。”

疼的。我不再犹豫,双手环住他的腰。然而……

人这个动物,手臂都不太长,我这般环住他的腰,就注定我的脸会依靠在他的胸膛上。这让我觉得极为不妥,不晓得他是怎么觉得的。

正打算松开手问一问。

“驾——”

他猝然纵马狂奔,我被骇得心惊,登时不敢再乱动,紧紧拥住他的腰,连人带氅窝在他的怀里。

的确如他所言,不消片刻我们便回到府中。

他径直将我抱进房间,放在床榻上,我赶忙说自己还不困,景弦却让我别动。他服务得太过周到,若不是我亲自受的伤,我险些以为自己其实是得了个什么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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