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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青楼乐师的那些年(33)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他是在问我红梅的去处。我坦白道,“小春燕很喜欢,我在卖了一枝后,就把剩下的送给小春燕了。”

我的手腕被握得紧了些,有点疼,稍纵即逝。

“花官,”他的声音轻了些许,唯恐惊扰长街的繁华,“如今我什么都有了,却再也没有人送我当年的那枝红梅了。我终是明白,错过了便统统都没有了。”

许是我不明白他这些年究竟苦楚几多。我不懂他想要对我说什么。不过他有一句说得极好:错过了便统统没有了。

“那时明月尚且不在,又如何会有当年红梅尚在?”我停下脚步,望着他,“景弦,以后会有人送你红梅的。就像我,我也料想不到,你今日兴之所至,便送了我一束红梅。”

“兴之所至……”他挽起唇角,似乎很想对我拉扯出一个由衷的笑,终是不得。

“前面的都避开!逃犯持刀!”

喧嚣中,我似乎听见有人在疾呼,且那匆忙的脚步声越拉越近,仿佛就在身后。我下意识先看了景弦一眼,他反应比我快些,微虚起眸,一把将我拉住护在怀中,往两边避退。

余光里,我瞥见寒芒闪动,有些刺眼,竟是朝着景弦和我来的。

刀锋当头,景弦将我抽开,抬手握住那歹徒的手腕,反手夺下匕首,一脚踢在腹部,那一脚极重,歹徒摔在地上打滚。紧接着,景弦蹲下身,果决地将匕首插在了歹徒的肩膀,辖制他的动作。

我刚舒一口气,还没顾得上疑惑景弦何时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变得如此杀伐果断,却见斜巷中忽冲出来一人,手持匕首朝景弦刺去!

那人穿的是粗布麻衣,蒙着面,眸中带有狠戾与仇恨。

景弦有危险……这不是逃犯,是刺杀!

我顾不上别的许多,想也来不及想,冲过去抬手接下那一刀寒锋,顷刻间便有血水顺着我的手臂流下来。与此同时,我抱着景弦扑倒在地,想要避开歹徒的袭击。

我并不觉得那割伤痛,唯一颗心为他疾跳,忙从他身上坐起来,翻找他身上有无受伤,“景弦,你没事罢?你有没有受伤?”我晓得,我此时已为他急得泪水打转。

他咬牙握住我在他身上乱翻的手,不顾血水淌在他的衣袖上,深切凝望着我,哑声道,“花官……你还喜欢我。”

第26章 醋

瞧瞧我这个人,嘴上说着一腔孤勇尽数消亡,但看到他深陷危机时,我依旧该死地奋不顾身。一如当年。

手臂上汩汩冒出的血就像流淌的岁月,纵然风雪经年,尚有余温。

银汉迢迢,渡我情思。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酸秀才站在云台上声情并茂地讲着牛郎织女。

今天是七夕,这样当好的日子里,我不晓得酸秀才为何偏爱讲些两情相悦却不得厮守的话本儿,惹来敏敏姐姐在我身旁哭得不成样子。

我拿袖子给敏敏姐姐擦那成串儿的泪珠。

小春燕安慰敏敏姐姐说,“大概是因为陆大哥他自己没有娶妻,所以见不得别人好才讲这样悲伤的故事。敏敏姐姐你就别难过了。”

我劝小春燕你可闭嘴罢。他可真是个聊天鬼才。每每安慰人总安慰到点子上,继而让人心里更不舒服。

敏敏姐姐却不似我这般认为,她竟被小春燕的话给逗笑,望着云台上的酸秀才道,“是,不难过。他还没有娶妻呢。”她眼里,全都是星星。

我不明白敏敏姐姐和小春燕之间达成的共识是什么,只觉得敏敏姐姐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很久以后我才晓得,那就是支撑着敏敏姐姐一腔孤勇的东西。他未娶,她未嫁,有什么是不能等的呢。

我不明白支撑我一腔孤勇的是什么。我还没到那么悲伤的时刻,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跟景弦一起过好一个七夕。

虽然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答应我,与我一起出来逛灯会,但好歹是答应了。此时此刻就同我站在云台下,听周遭一片喝彩声。

我的本意是让小春燕与我们同行,但小春燕却说他不喜欢看灯会,来云台听说书只是给陆大哥捧场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将他落在一边了。

敏敏姐姐很不好意思,似乎也有将我们落下,独自去找酸秀才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和景弦单独相处了。

街道宽敞,我却愣是要挤着他走。

其实我没太注意,只是想说话的时候能跟他离得近一点儿。不知怎么地,说着说着,待我反应过来时,就已将他挤到路边去了。

“你能不能走直线。”他神色极淡,停下脚步对我道。

我很抱歉地点点头,视线却被路边的陶瓷花鸟吸引住。我赶忙拍了拍景弦的肩膀,“你看那个陶瓷的鸟,烧得真好看。”

景弦随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我们不远处,那里有不少人在玩套圈。地摊上摆着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儿,其中有一只陶瓷的麻雀,我瞧着很有意思。

有意思倒是有意思,不好意思的是,我身上只有几个铜板,还是近日给人洗衣服换来的,心里想的是要留着一会儿给景弦买样小东西,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去买套圈。

不过一想到他们那些人就算买得起也套不中,我心里就好意思多了。

景弦看了我一眼,朝地摊走去,我赶忙跟上。就见他掏出了一个铜板,向小贩买了一个圈。

他穷成这个模样了还想为我试着玩一把,我很感动。

他却道,“一个圈就够了。哪个?”

我微睁大眼,指着地摊最远处的陶瓷麻雀,“那一个。”

他左侧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拽着她的娘亲撒娇,同样指向了那只麻雀。

我的心里有些不安,生怕景弦套不中那只麻雀,会被别人拿走。景弦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我估摸着他应当与我是同一个想法。

盯着那只竹圈,我眼都不敢眨一下,景弦手腕微动,将竹圈飞了出去。

正中。

我惊讶地睁大双眼怔了一怔,立即带头鼓掌叫好。那老板倒是挺爽快的,取了陶瓷麻雀递给景弦。

这个时候,我已经伸出了手准备接住他平生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想着一定要回去拿绳子将它穿起来,掉在我的脖子上,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可那麻雀没有落到我的手上。

他身旁站着的小姑娘在麻雀被取走的一瞬间登时哇哇大哭,声音比之我方才在景弦耳边闹腾时还要敞亮许多。

小姑娘哭得满眼泪花儿,拉住景弦“大哥哥、大哥哥”一声声地叫。她的娘亲哄也哄不住,摸出几个铜板来想要买走。

“不必。”我看见景弦似是叹了口气,推拒掉妇人拿出的银子,随即蹲下身,温柔地为那小姑娘擦干泪水,将麻雀放在她的手心,柔声安慰道,“拿去罢,别哭了。”

我想我此时还朝他伸着手的模样应当很傻。暗戳戳地将手背在身后去了。

“不好意思,这几个铜板你拿着,她不懂事……”那妇人将银子推到景弦的怀里,面露尴尬。

我心里想,她尴尬什么呢,她的尴尬还稍逊我一筹罢。我似乎才是最尴尬的。

“没有,她很可爱。这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景弦依旧推拒掉了银子,只拿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她年纪这么小,难得出来玩。尽兴就好。”

这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我却该死地想要。也该死地买不起。

他蹲在花灯下,揉着小姑娘的脑袋,温柔说话的样子,是我从没见过的。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

唯夸过我一次“可爱”。如今我晓得了,原来在他眼里,可爱的不止我一个。这个夸奖我用大牢里的板子才换来,小姑娘只需要撒娇哭一哭便换来了。

早知道我就在他面前多哭哭,兴许还更惹他同情一些。

景弦站起身,转头对我道,“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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