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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48)+番外

两人哽咽起来。

金瑶哭着道:“大郎不会放我们走的……”

九宁摇摇头:“我要走,他拦不住。”

周嘉言和周百药都不足为惧,唯有周刺史那边是个麻烦。

还有……周都督……

假如阿翁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孙女,和他的发妻三娘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还会和之前那样疼爱她吗?

崔氏留下的那些丰厚陪嫁,还能保得住吗?

九宁闭一闭眼睛,心里没有多少把握。

周嘉言虽然蠢,但蠢也有蠢的好处,她刚刚套出他的话,知道他并不是在恐吓自己。

他说的是实情,她确实不是周百药的女儿。

老实说,除了刚开始的震惊之外,九宁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周百药从来没把她当成儿女疼爱,以后不用叫他阿耶了,多好!

她生得这么漂亮,和周百药一点都不像,果然不是亲生的。

唯独想到祖父周都督和三哥周嘉暄时,九宁才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她不敢去猜想阿翁和三哥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还有周嘉行……

二哥也是因为顾念兄妹情分才善待她,真相揭露以后,他又会怎么看她?

还真是一团乱麻。

九宁心口发凉,身体却越来越热,喉咙痛得愈发厉害,眼前忽然一阵模糊。

她狠狠掐一下掌心。

不能倒下,越乱的时候越不能倒下。

每一世她都是一个人,这一世因为任务改变的缘故多了牵绊,现在又要变成孤家寡人了,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重复以前的遭遇罢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周嘉言,多亏他这么沉不住气,她才能及早做准备。

九宁定定神,取下手上的金腕钏,递给衔蝉。

“想办法传个口信给找十一郎……告诉他,不管他摔得重不重,只要腿还没断,就替我跑一趟永安寺。”

雪庭对她很好,好得人人侧目,她以前曾怀疑过雪庭,后来因为看雪庭是真心实意对她好,便没有深究。

现在想来,雪庭似乎很了解崔氏,那他肯定知道她的身世。

就算雪庭不知情,他怎么说也是她表舅,肯定不会和周家人一样因为得知她的真实身世而对她喊打喊杀。

周家人暂时不敢动她,只要雪庭肯来,她就能脱身。

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说实话,九宁不是很在意。

她在意的是崔氏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崔氏是一个性情高傲的世家女,不会做出和人私通的事。真的有什么苦衷,也不会就这么把和人私通生下的女儿丢给周家人抚养长大。

九宁可以笃定,当年的事绝不会是周嘉言说的那样不堪。

目前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崔氏被迫下嫁的时候已经珠胎暗结。怕周家人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她没有说出自己有孕的事。

就看雪庭肯不肯道出实情。

衔蝉擦干眼泪,收好金腕钏。

九宁扭头吩咐金瑶,“……让人去三哥先生家报信……请他回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动作快点,等周嘉言叫来周百药,你们都会被关起来。”

金瑶哭着应了。

衔蝉眼圈通红,小声问:“九娘,要不要告诉都督一声?”

九宁怔了半会子,目光落在轩窗上,屋外还一片乌漆墨黑。

她想起有一回在周都督的院子里玩耍,那时候周嘉行就在外面以苏晏的身份值守,她闲着没事干,扒在窗沿底下光明正大盯着周嘉行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周都督抱她回房,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趴在周都督宽厚的肩膀上,迷迷糊糊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去扯周都督的胡子。

梦里的人力气大,周都督疼得龇牙咧嘴,瞪大眼睛吓唬她说要把她扔了。

“扔到没人的地方!”

九宁清醒过来,赶紧抱着周都督撒娇。

周都督以为她真的被吓住了,又一叠声给她赔不是:“观音奴别怕,阿翁说笑呢,阿翁怎么舍得不要你?”

回忆慢慢淡去,九宁眼眸低垂,摇摇头。

周都督不是她的阿翁,她也不是他的观音奴。

两个婢女分头离去,房里重又安静下来。

九宁掩唇咳嗽,推开凭几,仰面躺下,闭上眼睛。

她烧得晕晕乎乎的,暂时没法动弹,不管怎样,先睡一觉再说。

睡饱了才有精神。

第74章

前世。

竹楼外,瓢泼大雨,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淌,廊前挂起一道厚厚的雨帘。

楼下背风处栽了一丛北疆不常见的芭蕉,叶片发黄,干巴巴的,雨珠打在上面,声如鼓点。

九宁低头看一眼身上穿的单薄衣衫,暗骂一声,摘下一片芭蕉叶顶在头上。

风雨中,这一片芭蕉叶只能堪堪挡住她头顶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不一会儿,她全身湿透,雨水从乌浓鬓边渗出,双唇冻得发白。

她抱紧双臂,靠坐在房檐前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间,大雨中传来马蹄声,几人冒雨疾驰,马蹄溅起一阵阵晶亮水花。

十几骑在主楼前勒马,为首的男人长腿一跨下了马背。

他身披蓑衣,头戴笠帽,腰间一把长剑,身材健硕高大,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颊边爬满淡青色胡茬,剑眉星目,是个相貌堂堂的伟岸男子。但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这让他看起来很凶恶,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也显得凶神恶煞。

男人匆匆走进竹楼。

路过九宁身边时,他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她一眼。

跟上来的随从大吃一惊,顺着他似笑非笑的视线认出九宁,脸色大变,小声道:“这妖女竟然追上来了!”

“将军,属下这就赶她走……”

男人抬起手。

随从们忙噤声。

男人俯身,手指抬起九宁的下巴,看她眼神迷茫,唇角轻轻勾起。

“不认得我了?”

九宁双眼迷蒙,轻轻哆嗦。

男人低低叹了一声,单手扯开系带,脱下身上湿透的蓑衣,俯身抱起九宁,感觉到她身上冰凉的温度,吩咐随从:“热水。”

随从们目瞪口呆。

男人身份尊贵,竹楼的殷勤侍候,很快送来热水巾帕,要为九宁洗漱。

九宁躺在男人宽厚的臂弯中,娇小的蜷缩成一团,双手抓着男人的衣襟,很温顺的样子。

男人放下她,她还依恋地蹭蹭他的胸膛,仿佛很舍不得。

周围的仆役大气不敢出一声。

男人却笑了。

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这么乖巧,等她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从繁华富庶的江南一直追到荒无人烟的边城,就是为了要亲手杀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还一次次跑来送死,口口声声说要杀他,却又不许其他人下手害他,一边追杀他一边救他,古里古怪的……

北疆到处在打仗,也不知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仆役们解开九宁身上湿透的袄衫,男人眼角余光扫过一片羊脂玉一般温润的雪腻风景,呼吸停滞了片刻,突然口干舌燥起来,立刻转身出屋。

随从过来禀报:“将军,咱们没有带女子穿的衣裳……”

边城重地,向来很少有女子。

男人站在窗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窗台,道:“把我的行衣给她穿。”

随从眉心跳了几下,张大嘴巴,欲哭无泪:军师说得没错,那个叫九宁的妖女如花似玉、容色倾城,别说他们这帮大老粗生平未见那样惊人的美貌,就连见多识广的将军也被妖女迷惑住了,妖女果然是个祸害!

男人的行衣是紧身的,但给九宁穿还是太大了。

仆役拿来针线将衣衫改小,等九宁出浴,刚好给她换上。

等仆役们离去,男人进屋,扶起九宁,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喂她喝了些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