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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245)+番外

只要一点点善意……只要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看待,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施以援手,就足够她感激了。

多弟冷哼一声,还在记恨李昭,“雍王就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九宁失笑,翻个身,枕在自己胳膊上。

“对雍王来说,家就是国,国就是家,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顾不上。”

李昭是李家儿郎,面对宗族已经走向穷途末路的无奈现实,他没有退缩,毅然担负起一个李家儿郎的责任。

他有他的立场。

“你看,杨节度使是西川节度使,他会收留圣人,可在杨节度使心里,保住家族才是最重要的,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在许多名门子弟心中,家族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他们不管皇帝由谁来做,只要对家族有利,就会尽心辅佐,所以许多家族能历经几朝几代而屹立不倒。

杨节度使固然忠心,但如果非要他从家族和李曦中选一个,他肯定选家族。

多弟想了半天,摇摇头。

九宁道:“所以说,不能等着别人发善心。”

不同阶层的人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这是不可避免的。

多弟皱眉思考,许久后,抿嘴一笑,道:“那贵主您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她为这个发现感到欣喜,仿佛这样说,九宁和她的关系拉得更近了一样。

九宁笑笑,没说话。

在战争面前,所有无能为力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尤其对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来说。

她懂得那种无助和绝望,所以,她和李昭的选择不同。

第114章

九宁仰面躺着,望着黑魆魆的帐顶,突然想起周嘉行。

多弟说她是好人,以前的她会气个半死,现在她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一点。

回头仔细想想,除了追杀他之外,她确实没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九宁在黑暗中眨眨眼睛,拉高被子,下巴也罩了进去,侧过身,抱紧隐囊,扭来扭去,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合眼入睡。

管它哩!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坏人也好,好人也罢,她就是她。

做坏人都要光明磊落,当好人更得理直气壮!

翌日早上,雪庭带着九宁去看武宗和崔贵妃在世时住的地方。

园子里遍植垂杨,虽然是深冬时节,但暖房里花木葱茏,葳蕤蓊郁,一盆盆牡丹争芳吐蕊,层层叠叠的花朵堆满枝头,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九宁心想,这些新鲜牡丹肯定很值钱。

可惜现在长安局势紧张,舍得一掷千金的达官显贵早就携家带口跑得差不多了,不然她可以让人把这些牡丹花卖给那些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

打仗实在太费钱了,这两年她花钱如流水,就算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花的。

好在她底子厚,而且蜀地向来富裕,现在东西川的赋税都归她了,她暂时不会缺钱。

但谁会嫌钱多呢?

尤其是眼下这种乱世,养兵、粮草、救济百姓……都得要钱。

难怪周都督总是三五不时带兵出去捞油水,周家也缺钱呐!

九宁直勾勾地看着牡丹花,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雪庭见了,会错意,抬手撇下一朵粉白的琉璃冠珠递给她。

“你父亲最喜欢琉璃冠珠。”

九宁愣了一下:雪庭竟然会摘花!

她笑了笑,回过神,接过琉璃冠珠,手指轻轻摩挲花瓣。

“等这边事了……我要回江州一趟。”

雪庭眼神闪烁了两下,轻轻嗯一声。

这时,宫人进来通禀。

太后请九宁过去商议要事。

宫人说了一句:“卢公和雍王刚刚从太后的寝宫出来。”

九宁点点头,和雪庭一起走出暖房,让多弟拿来钿螺葵花铜镜,对着清晰平滑的镜面,把琉璃冠珠簪到自己的发鬓旁。

她今天和雪庭一起来父母昔日的寝殿供花,并未特意装饰,头梳流苏髻,戴镶嵌珍珠玛瑙金发钗,穿小团花对襟窄袖花绫罗襦裙,肩挽缥色地瑞锦纹蜀锦披帛,腰束丝绦,脚踏绣罗履,完全是家常打扮。

多弟问九宁要不要回去换上礼服,她摇摇手,这种时候不必遵照宫里的规矩行事。

步出长廊,雪庭看一眼庭前厚厚的积雪,道:“我陪你一起去。”

凤翔节度使袁霆态度极为傲慢,已经几次派人送来草草写就的婚书,要求九宁下嫁,否则他就自己进城来抢人。太后和卢公不知道商量了什么,他不放心。

“无事,我应付得来。”

九宁笑着道,说着顿了一下,朝雪庭眨了眨眼睛。

“阿耶、阿娘都不在了,这宫里只有叔叔和我最亲,太后那些人和我血缘疏远,他们辖制不了我。”

雪庭看着九宁,沉默了几瞬,目光在她腕上那串黄绿色佛珠上停留了片刻,精致的眉眼里仿佛有淡淡的笑意浮动,像一汪潋滟盈溢的春水。

他慢慢挪开视线,轻声问:“那雍王呢?”

九宁穿上木屐,走下台阶,摇摇头,道:“堂兄和我不是一路人。”

雪庭站在阶前,负手而立,目送她走远。

一旁的武僧小声问:“阿师真的不跟过去?”

雪庭轻轻摇头。

他的公主早就长大了,不需要他时时刻刻跟在一边看着护着。

……

太后的寝宫和暖房离得有些远,九宁乘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到地方。

人力牵挽的车驾刚刚停在长廊外,一群等候已久、盛装打扮的丽人殷勤地迎了过来,争相打起帘子。

九宁下车,不经意扫过站在最当中的一位风韵犹存、头戴花钗的妇人身上,吃了一惊,太后居然亲自迎出来了!

“长公主果然琼姿花貌、明艳无俦。”

太后含笑道。

九宁一笑。

寒暄客气几句,太后请九宁入殿。

周围站着的年轻女郎们一边搀扶着太后往里走,一边细细打量九宁,目光里又是好奇又是赞叹又是不可置信,还有些微的不服气。

看起来和她们一样的年纪嘛!为什么身为长辈的太后得走出来迎接她?

女郎们不用开口,太后便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左右,隐含警告之意。

众女郎没敢放肆,进了内殿后,按序齿和九宁厮见,彼此改了称呼。

太后背靠雕花圈几,笑着看一屋子年青女郎说说笑笑,喝过茶后,眼神示意女郎们退到隔间的十二扇落地大屏风后面去。

女郎们放下茶盏,起身行礼,轻敛衣裙,默默退出。

太后屏退左右,看着九宁,直接道,“现在京兆仍然危在旦夕,长公主身系京兆安危,我就不多啰嗦了。”

九宁撩起眼皮,等着太后的下文。

太后面容平静沉着,一字一字问:“长公主可愿为拯救长安百姓和阖宫妇孺下嫁凤翔节度使?亦或是下诏其他节镇,以许婚为约,请他们发兵支援?”

九宁想也不想,摆摆手。

似乎很随意的样子。

但正是这种从容不迫的随意,让太后明白她早已拿定主意,谁都不能逼迫她做出牺牲。

不管是凤翔节度使,还是离长安最近的其他几地节镇,她哪一个都不会嫁。

太后叹了口气,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九宁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见太后没有其他话说,站起身。

“阿妹!”

屏风后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几位公主提着裙子跑了出来,拦在九宁身前,挺起胸膛,认真道:“阿妹若不愿下嫁,我们愿意!”

九宁脚步一顿。

几位公主眼眶微微泛红,彼此交换了一个坚毅的眼神,哽咽道:“只要能救长安……我们愿意代阿妹出降,谁愿意发兵来解救京兆,我们就嫁给谁!”

她们说着,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心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长平公主越哭越伤心,拉住九宁的衣袖:“阿妹,让我们代你出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