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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318)+番外

多弟捧着战报,笑道:“梦都是反的,大将军一直在打胜仗,陛下用不着担心。”

九宁抢过战报细看。

她知道周嘉行平安无事,还知道他没有打过败仗……捷报一封封从前线送回,他势如破竹……

可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不亲眼见到他,她实难安眠。

战报不断发回,却没有他的亲笔回信。

又两天后,前方送回战报,周嘉行已经抵达太原城外,征伐河东,只剩最后一步了。

九宁没有乘车,而是骑马东行,一路马不停蹄,几乎日夜不息。

这一天夜里,他们终于抵达前线,远远能看到屹立在平原之上的高大城墙。

……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战鼓才歇,下着滂沱大雨。

倒伏在地上的尸首被雨水冲刷,浓稠血迹蜿蜒流淌,汇成一股股细小水流。

稗将领着兵士打扫战场,清理尸体,漆黑的夜空响起隆隆雷声,雨势越来越大。

早已夺下城池,但军队并没有全部驻扎城内,主力部队仍然留在城外。

城外山谷内,营地沐浴在瓢泼大雨里。

雨声哗哗,数千座营帐密密麻麻散落在荒草萋萋的平原之上,灯烛放出的光芒模糊在雨幕中,夜色深沉。

九宁冒雨找到中军营地,看到被雨水浇得抬不起头的帅旗,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回原位。

帅旗还在,周嘉行没有出事。

梦果然只是个梦而已。

她眼眶湿热,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营地守卫森严,他们还没靠近,就有守将看到雨中驰来的一行人,立刻上前拦住他们。

怀朗亮出腰牌,守将愣了一下,没认出九宁,一拨马头,回营地通报。

不一会儿,一名部将过来领着他们进营地。

他们直奔正中牙帐,帘子掀开,里面的人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走到帐前了,皱眉,抬起头。

“二哥……”

九宁一脚踏进去,看到灯前那个面容温和的男人,愣住了。

对方认出她,也愣了许久,随即反应过来,面色陡然一沉,霍然站起身,绕过书案,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冰凉的手腕。

“你来这里做什么?!”

九宁冷得簌簌发抖,“三哥,二哥呢?”

周嘉暄声音低沉,再一次发问:“你怎么会离开长安?”

九宁还在轻颤,一字字道:“我来找二哥……他人在哪儿?”

周嘉暄嘴唇抖了几下。

怀朗和多弟跟着入帐,见状,也都一脸震惊。

中军大帐里的人为什么会是周嘉暄?

多弟上前一步,拉开周嘉暄的手。

周嘉暄猛地放开九宁,仿佛如梦初醒似的,面色阴沉。

九宁抓住他的手,颤声问:“二哥呢?”

周嘉暄看她一眼,眸底暗流汹涌。

“我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道。

彷如焦雷在耳边炸响,九宁双手直抖。

这不可能……雪庭都说了,那只是个噩梦而已。

她想说什么,嘴唇哆嗦了几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传来多弟的惊呼声。

她落入一个怀抱中,有人轻柔地拍她的脸,解开她身上湿透的蓑衣,抱起她。

不……这不是梦。

九宁狠狠咬一下舌尖,清醒过来。

周嘉暄放下她,让她坐在榻沿,找来干净的毡布,裹在她身上。

九宁轻轻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刚才周嘉暄正在写的一份军报。

送回长安的战报总有延迟性,之前那些捷报……都是几天前的。

九宁看着没写完的军报上那几排端正挺秀的字迹,心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

周嘉暄走到她身旁,拿厚毡裹住她,牢牢握住她的肩膀。

“夺下太原后,他率兵追击李承业,之后就不知所踪……这也是常有的事,后来一连几天没有消息,我已经派兵出去查探。现在河东还没有完全归附,不能走漏消息,我暂时领中军。”

送回长安的战报都是真的,周嘉行屡战屡胜,几乎没有遭到什么阻力。

直到不久前,他们往河东军自己挖的地道里埋下火炸药,炸损城门,大破河东军。城内似乎起了什么内乱,李承业仓皇逃出,周嘉行带兵去追,周嘉暄留下清扫战场,收拢军队,剿灭躲在城中巷道的溃军。

一切有条不紊,周嘉暄以为周嘉行几天后就能回城,可却一直没有信使送回讯息。

九宁紧紧捏着那份最新的战报,手指发白。

“什么时候的事?”

周嘉暄道:“大约七天前。”

正好是她梦见他的那一晚。

九宁闭一闭眼睛,浑身力气都被抽尽,软倒在座椅上。

来前线的途中,因为坐骑跑得太快,多弟不小心摔下马背,把手摔折了。

怀朗很快帮她接上。

九宁没有感觉到疼痛,哪怕多弟当时疼得冷汗直冒。

曾经困扰她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了。

他问她疼不疼。

那他呢?

他肯定很疼了。

不然他不会问她。

九宁眼前模糊一片。

大帐内静悄悄的,周嘉暄、多弟和怀朗默默站在她身侧。

她放开那一份战报,抹去泪水。

他一定还活着。

她要找到他。

第149章

雁阵惊寒,寒风萧瑟。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身着皮甲的精骑扬鞭策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奔位于大泽边的小城,身后烟尘滚滚。

九宁头戴毡帽,一身蛮毡厚袄,站在临时加设了女墙的城墙之上,远眺城外一望无际的旷野。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早,天色阴沉,隐隐有风雪之势。

这几日,她循着大军追击的踪迹一直找到边地,再往前走,就要进入胡族盘踞的草原了。

周嘉暄反对她继续这么找下去,河东虽然平定了,北边仍然在胡族控制之中,而且这个季节河水封冻,气候恶劣,正是胡族喜欢南下劫掠的时候。

九宁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对外公布周嘉行失去踪迹的消息。

河东平定,李昭和雪庭按照她之前留下的手书,正和朝臣商议将朝廷迁去陪都的事。

京畿之地没有足够广阔的土地来耕种,产出的粮食供养不了太多人口,以往皇帝经常需要带着文武百官和世家豪族去其他陪都就食,浪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而且长安水质咸涩,容纳不了数十万臣民,已经不适合作为都城。

多年战乱,北方人口不断南迁,带去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多种多样的粮种,南方发展迅速,粮食产量节节拔高,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正在慢慢追赶北方。

新的都城将作为陪都,仍然定在中原,但会选一座交通发达、能够以运河贯通整个南方水系从而连通南北的府城。

经过战后的休养生息,北方会慢慢恢复它往日的繁荣。

朝廷一边以大军压阵,一边以荣华富贵利诱,迫使各地节镇纳土归降,以钱氏为首的当地强藩选择归附,南方免于战乱,毫无疑问将持续蓬勃发展。

如今河东也平定了,河北重镇纷纷归降,中原一统。

一切井然有序。

唯独少了整个青春年华都在戎马倥偬中度过的周嘉行。

苍凉风声呼啸,精骑疾步登上城墙,抱拳道:“并未发现大军踪迹。”

九宁皱眉。

先锋军的几千精骑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可能说没就没了,李承业绝没有这样的本事……周嘉行到底去哪儿了?

她回到屋中,对着长案上展开的舆图沉思。

心急如焚。

但是她不能慌乱。

周嘉暄从外面走进来,眉头紧皱,道:“边地不太平,你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我派人送你回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