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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72)+番外

总之,看心情。

天使们逗留江州期间,尝遍江州风味,马车塞满了各大世家送的“土产”,准备返程。

周刺史预备丰盛宴席为官员们践行,各大豪族前来相送,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又是一夜饮宴,烛火辉煌,闹到天明。

为示郑重,周家郎君全被叫到宴席上陪长安贵客们吃酒论诗,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周家引以为傲的少年才子周嘉暄,连十一郎也被拉出去滥竽充数,表演射术。

九宁这几天开始练准头,白天练了一下午,肩背酸软,手臂抬都抬不起来,很早就睡下了。

睡着的时候枕的是软枕,躺的是松软衾被,侍婢在罗帐外点起熏香,炉火一烘,满室馨香,连梦里也能闻到那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

醒来时,身下却硬邦邦的,又冷又硌人,浑身上下僵硬酸疼,没有哪一处是舒服的。

九宁浓睫轻颤,张口唤衔蝉的名字,一张嘴,灌了一口冷风。

她喉咙一阵刺疼,剧烈咳嗽几声,爬了起来。

没有高床软枕,没有美貌婢女,没有锦帐金钩……

九宁瞪大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荡荡的车厢里。

这车厢还在不停移动。

马车外传来狂风怒吼声,漫天风雪拍打在车窗上,车厢到处漏风,她冷得瑟瑟发抖。

车窗被几枚长竹钉钉起来了,九宁抱紧双臂,打了个哆嗦,伸手去掀车帘。

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九宁咬牙试了试,手脚酸软无力,不是那种劳累过后的无力——她被下药了。

“县主醒了。”赶车的人听到车厢里的动静,掀开车帘,探进半个身子,细眉细眼,面白无须,“县主不必惊慌,您是我家主人的客人,我们必会将您平安送达长安。”

这个男人平静的语气让九宁心底发寒。

她认得他,他是天使之一,是个宦官。

原以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阉人,没想到竟然深藏不露,是个高手。

传旨的队伍中竟然藏了歹人!

车厢钉得严严实实的,却处处漏风,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没有搽滋润的膏泽,脸冻得又疼又痒,九宁慌乱了一瞬,慢慢镇定下来。

昨晚家中大宴宾客为天使送行,疏于防备,这伙人肯定故意灌醉周刺史和周嘉暄,就算婢女今早发现她被掳走了,家中没人主事,未必能追上来。

他们是怎么混进传旨队伍的?

阿翁和这些人结仇了?

三哥能及时拦住这帮人吗?

九宁一面飞快思考,一面大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道:“我家主人是朝中贵人,不会伤害县主的性命。如今已经离了江州地界,周家人还没发现县主落到我们手上,等他们追过来也为时已晚。县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吃苦头。我们是粗人,怕情急之下伤了县主。”

九宁冷笑,恶狠狠道:“你们不是来传旨的!你们骗了我阿翁!等我阿翁回来,一定会抓到你们,把你们碎尸万段!”

男人挑挑眉,淡淡道:“我们确实是奉命来江州传旨的,只是来之前主人交代过,回去的时候务必要带上永寿县主,请您见识一下北国风光。都督和主人在京中来往密切,是知交好友,要是得知您也上京了,会很高兴的……”

九宁怒道:“胡说,我阿翁怎么会认识你们这种宵小之徒!”

男人平静道:“县主到了京城就明白了。”

“你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男人的话。

“她这是故意套你的话!”

细眉男人皱了皱眉,放下车帘。

九宁心一沉,刚才说话的声音很陌生,不是传旨队伍里的人。

这些人还有帮手。

她闭一闭眼睛。

对方有备而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摸进蓬莱阁抓走她,眼下如果真如男人所说已经出了江州,说明他们计划周密,行动果断,她全身无力,想从这帮训练有素的私兵手中逃脱,根本是痴人说梦。

抓她的是谁?

是李元宗?还是周都督的其他对手?

亦或是小皇帝?

他们是不是要拿她来威胁周都督?

九宁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第44章 自救

几天后,九宁从一艘船上醒来。

船舱里不知堆放过什么,臭气熏天,还有一股让人忍不住犯恶心的腐烂鱼腥味。

外面可能是夜晚,也可能是白天——船舱里黑魆魆的,没有一点光亮,看不出是什么时候。

风雪越来越大,积雪不化,又覆新雪,路上结了冰,溯风凛冽,千里冰封。

这几天那伙私兵不断改变行程,原本正往北走,忽然拐进岔道往东,走了不到半天,又掉头往西,九宁猜测他们可能在躲避江州兵的追捕,也可能是怕她看出路线故弄玄虚。

总之,依她的判断来看,他们离开江州起码有三天了。

三天能跑多远呢?

九宁听周都督提起过,从江州出发,走上三天三夜,如果是往西北走,有可能进入山南东道节度使的地盘,如果一直往北,那就是直接投入河东军李元宗的怀抱,往东呢,是南安王袁家的鄂州,袁家是李元宗一手扶植起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往南去往潭州,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因为九宁能明显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冷,私兵走官道时马车外传来的说话声口音五花八门,不像是在往南走,而且往南要过洞庭湖。

昨天马车突然停在渡口,上了一艘船,九宁被蒙了双眼,看不出是在哪里上的船,不过她听得懂岸边苦力喊号子的方言。府里侍婢们平时私底下会用这种方言吵架,平时当着她的面,一个个又温柔又和气,吵起架来泼辣粗俗,什么难听骂什么,她偷偷学了不少。

九宁从苦力们的号子中推测出大船应该在江上航行,那么只可能往东或者往西。

人人都知道司空李元宗和周都督是一对死敌,这伙人没有直奔西北而去,并不代表他们不是李元宗的人,毕竟东边鄂州的袁家也是听从李元宗的。

周刺史和三哥肯定知道她被掳走了,他们能追查到这条船上吗?

但愿他们能快点追过来。

肆掠的狂风掀起几丈高的大浪,似千军万马奔腾怒吼,大船晃荡得厉害,九宁觉得自己要晕船了——也可能是被气味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九宁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这两天她被那伙人提溜来提溜去,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她是娇生惯养的周家小娘子,喂她喝的水只要不干净马上能吐个精光,私兵们觉得她这样的娇小娘肯定没胆量逃跑,又看她没精打采、奄奄一息,像是随时能捂着心口厥过去,以为她这是吓破胆子了,渐渐放松对她的看管。

其实九宁的手脚已经恢复力气,不过一直找不到逃跑的时机,所以只能继续假装虚弱无力。

“嚯”的一声,舱门打开,亮光如泼水一般挤进封闭的船舱,映在九宁苍白的脸孔上。

“县主,吃些东西吧。”

朱鹄拍醒九宁。

九宁慢慢睁开双眼,闻到一股勾人的浓香。

一碗姜汁鱼片雪细面送到她跟前,满满一海碗,面条雪白细嫩,鱼肉薄如纸片,色泽白里透红,面条上还撒了一把碧绿的葱花。

不用看就知道色香味俱全。

九宁一动不动,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黯淡无神,似有泪光闪动,鼻尖微皱,楚楚可怜。

朱鹄是这些天照顾她的那个白脸宦官,目光在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转了一转,扶她起来,喂她吃面。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九宁就着朱鹄的服侍吃完半碗面,还想再吃,怕露馅,假装吃不下了,推开海碗,眼珠转了转,含着两泡晶亮的泪水,感激地望着朱鹄:“朱大哥,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一开始私兵们喂她吃干粮,她养尊处优惯了,哪吃得惯?好不容易咽下去,嗓子被划伤了,喝的水也全吐了,天气冷,吐到后来,整个人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