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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凰(13)+番外

作者: 竹子姑娘 阅读记录

遂以颔首默许请求。

冷冷淡淡的少年郎,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寻常纨绔子弟的气质,像是千年不化的雪山,稳重如已至而立之年。

京城各个藏龙卧虎,一个都不能小觑。

既他的姐姐为翰王办事,而他武艺高强,想必亦被翰王所用。

权贵一向好求贤士,有一位作为天机府府主的姐姐,加上自身本领亦不弱,姐弟二人可互相牵制,将他收归旗下,何乐而不为。

种种迹象表明,文弄墨极有可能亦是翰王手下之人。据她所知,翰王手下有两股江湖势力,分别是天机府与阎罗殿,皆是近年崛起的新势力。

若说天机府是笑面虎,主旨在于隐身于市井,收集八方消息,散播谣言迷惑他人。

那么阎罗殿便是恶阎罗,真正的刺客,不问姓名家世,手中剑只管取人性命,来去徒留“阎罗殿奉命行事”七字。

基本上见着了这七个字,案子是不必再查了,查个十年八年,也是毫无头绪,查不出凶手何人。毕竟他们行事谨慎,从不留下半点痕迹。

阎罗殿众人神出鬼没,并非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但每回行事,必杀朝中侫臣或大奸大恶之辈。故她由此推测,阎罗殿实乃朝廷中人在江湖建立的势力。

中原武林上一共有四大势力,这四大势力正是天机府、阎罗殿、不二峰、月啼宫。前二者为隐世势力,后二者则为名门正派。

当中又以不二峰无华剑诀为功法榜榜首,以月啼宫清风剑诀为第二名。其余排名,则大多数由两大门派弟子占去。

两大门派皆是历时数百年,门规古老,免不得被百姓拿来比较,当作是茶余饭后。

不过不二峰峰主严绛,自二十五岁夺下功法榜榜首之后,便引领不二峰众弟子归隐江湖,不问世事,如今已是四年之久。

月啼宫与各国皇室皆是交好,隐隐有称霸武林之势,只不知真正归属于何方人物。

施羡鱼提起裙摆,踏着小碎步,朝小高走的方向走去,步至后院,只见后院一片荒凉,远不及前院清雅。

大抵是怕惹来火灾,虽后院种了几棵枫树,却并不甚茂密,连地上也没几片落叶,可知是经常清扫。

丹红的枫叶结了一层薄霜,积雪重重地压在树上,几欲将树压断,幸好二月已至,冰霜已渐渐消融,化作雪水,顺着枫叶往下流淌。

枫树之下,青涩少年作伙计打扮,却也难掩精致五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美男。可惜的是,这个小美男正气恼地垂首荡着秋千,看也不看她一眼。

麻绳倒是难得地挺结实,施羡鱼走过去,坐在小高旁边的秋千上,抬手去把弄右边的辫子。远山眉,芙蓉面,美人难求。

看在这么个美人胚子,自甘示弱地坐在他身边,他不禁消了气,但随即便警铃大作──万一这白丁香,是来挖苦他的呢?

呸,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亏得掌柜同情她的身世,小少爷又刻刻袒护她,那又如何,还不是不自知地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

为了避免被搭话,小高故意大声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调子悠扬,颇有小城特色,应是他家乡传来的曲子。施羡鱼突然抬眸,看着他,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曲子?”

小高难得心情大好,也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从我老家那边传来的曲子,没有名字。”

“你的家乡在哪里呀?”

“在黔州,但也不算是家乡。我很早便没了家人,大抵几年前,太守儿子的马突然失控,撞到了市集上的人,那人刚好是我爹。”

“后来我娘改嫁,我当时年幼,也没兄弟姐妹,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对了,你呢?听说你来头不小,是京中大官的遗孤。”

父皇在位时,确实把朝政弄得乱七八槽,官官相护,同流合污,让百姓的日子十分难熬,更别提贫民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小高说的没错,施羡鱼确实是怀着不好的心思,去接近文宛梦,甚至将来会作出一些丧尽天良之事。

纵然再丧心病狂,为了帝位江山,又有哪位君王不甘之如饴?

她不是白家千金,但她们,有着类似的身世。须臾,施羡鱼淡淡道:“丁香从小就很受爹爹疼爱,锦衣玉食地养着,什么最好的都先留给丁香。”

“但丁香也因此……自幼遭到兄姐们的排挤,这才明白,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就像丁香一直被当作掌上明珠,但丁香须尽责回报,才当得上这个位置。”

“别人捧着丁香、疼着丁香,那并不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丁香若没了价值,便不会再有尊崇的地位,不会高人一等,丁香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想,文宛梦虽然处处对她好,但若是涉及翰王缘故,她从来不会对人手下留情。

绝不允许例外。

若想保住帝位,一切便要听从二皇兄建议,不该留的人,即使对她再好,也只能由她亲手送到黄泉路上,讨来世一个平安命格。

小高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遭家中变故,大受打击,以为自己已一无所有,才说起这些煽情话来。

只听掌柜说过,她是家中独女,又为何会有兄弟姐妹?难道是旁系宗亲?他并未多想,故宽慰道:“如今你来了一品楼,便不必再独身寄世。”

呵,不必再独身寄世?这种话,她早已听了千遍百遍,诚然,她后宫尚有六位美人,又有两位皇兄,一位皇姐,一位皇妹。

自幼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左清韵,甘心为了她,屈就在后宫。

可哪怕身边再多欢笑,她始终寂寞一人,能信者何人,护我者又何人?帝王家,最忌并非多情或无情,而是有情。

“或许吧。”

施羡鱼不置可否,双手扶上身侧麻绳,也轻轻荡起秋千来。

落叶,初春。

过了一会儿,小高闷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天你为什么要装睡?”

承着他的意,她再次扬起唇角,甜甜一笑,软软糯糯道:“掌柜怀里舒服,丁香想多睡一会儿。”

基于她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演绎得淋漓尽致,小高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端倪,才勉强打消了疑虑。

想起自己与她,亦称得上是同病相怜,二人皆曾遭受家中变故,那种哀痛,不论是贫者富者,都是一样的。

但他却因为嫉恨富人权贵,不但认为这世间的贪官奸商,都不配苟活,连是非也不分了,助人也不愿了,一切只图利益。

因着一点怀疑与嫉恨,丑恶的心灵便暴露得一览无遗。

小高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好小声道歉,声如蚊蚋:“对、对不起……先前是我误会了你,还处处给你使绊子。”

这一局总算扳回来了。

一番谈心,二人皆能体会到对方苦处,大大地缓冲了先前的尴尬气氛。施羡鱼亦侧了侧头,大方道:“没事,很多时候你都没说错,丁香不会怪你。”

毕竟她确确实实坑过他。

闻言,小高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在指那日腊八节上,他当众说她娇贵之事。想想哪位姑娘不恼蚊虫草木?姑娘们只爱花香,施羡鱼的举动,是再正常不过。

但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他只好硬着头皮,为那日失礼的举止,向她道歉:“对不起,先前我对你有许多误解,希望你别见怪。”

寒风拂过,施羡鱼挑了挑眉,清亮眸子是大片枫叶掉落:“不会,丁香觉得你长得……也很娘娘腔,咱们算是扯平了。”

小高生得肤白瘦弱,平生最痛恨别人拿他外貌说事,只哼哼一声,脚往地面一踢,秋千荡得比她高了许多。

二人一时玩得不亦乐乎,赛起谁的秋千荡得更高来,无声化解了一场硝烟,没有争吵,没有对质,悄悄地已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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