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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凰(14)+番外

作者: 竹子姑娘 阅读记录

第十二章 谁怜落花

“丁香、小高。”

霞满天,枫落伴霜融。

剎那,回首只见佳人浅笑,一袭干净的月白长裙,将她衬得如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原是文宛梦先送走了文弄墨,又见二人在后院呆得久,担心生了变故,而步至此处察看情况。

遥遥走来,已看见小姑娘彷佛山林精灵,两腿晃悠着将秋千荡得几乎飞云入雾,当秋千落下时,又分明看见她眼中的轻快笑意。

她不该承受那么多不快乐的事。

既然二人已和好,文宛梦便放心了,走近后绕了几步,站在施羡鱼背后,替她缓缓推着秋千。

文宛梦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可都谈好了?”

施羡鱼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脑袋瓜子上下磕着:“多谢掌柜,丁香和小高已经化敌为友啦!”

听她夸张的用词,淡色的唇悄然弯起。

……

新春将至。

霓节飞琼,鸾驾弄玉,杳隔平云弱水。倩皓鹤传书,卫姨呼起。莫待粉河凝晓,趁夜月、瑶笙飞环佩。正蹇驴吟影,茶烟灶冷,酒亭门闭。

歌丽。泛碧蚁。放绣帘半钩,宝台临砌。要须借东君,灞陵春意。晓梦先迷楚蝶,早风戾、重寒侵罗被。还怕掩、深院梨花,又作故人清泪。

四处张灯结彩,小高踩着木凳,在门框上贴着福贴,施羡鱼在下方给他递浆糊。

自从那日冰释前嫌后,二人虽说不上是生死情谊,但整体来说,还是能互相尊重,这让文家姐弟放心了不少。

为了布置一品楼,楼中上上下下各人皆忙了大半天。

尤其是小高,他最爱凑热闹,即使掌柜没使唤他,他也跑上跑下地帮忙布置,可谓是本年度最热心员工。

文宛梦款款而来,浅色衣裳将她衬得淡雅脱俗,无形中添了几分惊艳,清冷眉眼却使人却步不前。

今儿个是有些冷了,早上起床时,施羡鱼特意替她披上狐裘,好暖暖脖子,整个人便也不会冷了。

作为贴身丫环,日常远比她想象中轻松得多,更衣梳洗之事,文宛梦向来都是亲自动手,又不舍得让她干粗活,于是,她成了整个一品楼最闲的人。

偶尔探探一品楼中人的口风,发现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点儿朝廷秘闻,心里越发笃信起文宛梦是天机府府主的事。

一品楼人流密集,主要以达官贵人作为客官,容易走漏口风,天机府将此处作为据地,实在是理所当然。

除了一品楼,天仙院亦在施羡鱼猜测的范围中,作为京城最大的青楼,天仙院各个姑娘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歌善舞不在话下。

这更吸引了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士,一个个银子多得塞满了荷囊,便控制不住双脚,跑去天仙院花点银子,喝喝花酒,别提小日子多潇洒滋润了。

人一旦醉了,美色当前,容易说出许多平日不可说的事,故天仙院背后的势力,施羡鱼一直存疑,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天机府。

洪朝上下百官,最需要以天机府收集情报者,莫过于翰王施傲云,早在先帝仙逝前,他已有不臣之心。

文家姐弟背后那个人,施羡鱼敢打赌,赌尽整个国库,一定是翰王。

待文宛梦走近之后,才看得清面容似有倦色,苍白得不如平日白里透红。

小高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从椅子上跳下来,吓得旁人心惊胆跳。在地上站稳了之后,他又兴奋地大呼一声:“掌柜,掌柜!”

“小高,你歇一歇吧,剩下的让李子他们来就好。”

“李子忙得很嘞,反正我也没事干,就帮帮忙哈。”

闻言,文宛梦颔首,微抿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薄唇,那脸色说是比纸苍白也不为过,额角还渗出细密冷汗,凝成几滴小汗珠。

虽为女儿身,但她身子素质一向不错,从未见她生过什么大病或感染风寒,施羡鱼不禁心中疑惑,这满脸冷汗,是怎么回事?

嫩生生的小手拽住她的袖口,晃了晃,小姑娘一脸担忧,嗓音软糯:“掌柜,你怎么看起来脸色很差呀?丁香带你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滑落的袖口露出苍白精致的手腕。

文宛梦本就是来让小高歇一会儿的,虽然春节将近,但这见鬼的天气却越来越冷,要是出了一身大汗,再吹了风,便容易感染风寒。

既然他不想休息,她也无谓勉强,心里倒是清楚这多少有家破人亡的缘故。

每年春节,都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时刻,尽管有些异乡人须得回乡探亲,但仍对京中繁华热闹的境况,产生不了丝毫影响。

而自从收留了小高,每年这个时候起,小高便会主动帮忙布置,一年之内,最让他高兴的就是这个时候了。

一个让他真切感受到热闹的日子。

“丁香,扶我上楼。”

“掌柜慢走。”

虽然看不出掌柜哪里脸色不好,但基于对掌柜的关心,小高这么个大猪蹄子,还是挠了挠头,向施羡鱼眨了眨眼,示意她扶好掌柜。

施羡鱼亦搀扶着文宛梦上楼去了。

一进房门,文宛梦便轻轻推开她的手,白着脸坐在梳妆台前,泛黄的铜镜倒映着苍白小脸,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一副中气不足的模样。

“丁香,去叫他们烧热水,我要沐浴更衣。还有,替我将瓷枕下的绣花布条取出来。”

绣花布条,她要这个作甚?

施羡鱼眨了眨眼,一脸不解:“掌柜,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呀?不如丁香去请大夫给看看,开一两剂药方,说不定就能好了呢?”

或许是她怕苦,才不愿意喝药,作为贴身丫环,深谙苦口良药的道理,施羡鱼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有义务劝她服药。

但施羡鱼只猜对了一半,她确实怕苦而不爱喝药,却并非是生病了,而是……喝药也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发带瞬间被拽开。

漆黑柔顺的发丝宛如长长瀑布,垂至腰间,身影纤长的美人偏了偏头,这个角度只让人看见侧脸,轮廓姣好:“丁香,我并非有疾在身……而是,我来月事了。”

月事又是个什么东西?

母后薨得早,父皇又不曾真正地教育过她,洪朝男儿视葵水为污秽之物,皇宫上下皆不敢言及任何秽物,以免殿前失仪。

且她年方十五,尚未经历人事,发育亦迟迟未到,自然不懂何为月事。故歪了歪头,困惑道:“掌柜,什么是月事?难受得要紧吗?”

民间姑娘在出阁前,已要懂得如何侍奉丈夫,更别提月事这等小事了,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但见施羡鱼是半分不懂,只叹果真是位金枝玉叶,连月事都不知为何物。璞玉需经雕琢,才能成为美玉。

如今显然不是解释的时候,早晚有一天,她自然会明白这些。何况文宛梦压根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道:“快去快回,总有一天你会懂。”

闻言,施羡鱼低头闷闷地哦了一声,便出了房门。

方才她似乎在揉肚子,既然不是闹肚子,那月事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翰王为了控制手下之人,而特意炼制的江湖奇毒?

许久不曾涉足江湖,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孤陋寡闻,更没料到翰王竟对一届弱女子下此狠手。

实在可恶之极!

施羡鱼含恨咬牙,气鼓鼓地走到楼下,唤人烧开水去了。正要回房时,又突然想起院中腊梅应要落了,到了春季,便该凋谢。

万物枯荣,皆有其律。

“晴儿,你去前院取些干净的落花来吧,不需要太多,半篮便好。”

梅香,最是适合那人。

几乎是下意识,她出声唤住了晴儿,请她去取些花瓣。

梅,傲骨不倒,与文宛梦身上的清冷气质,十分相似。倘若挑些干净的花瓣,为之伴浴,一方面可缓解疲劳,另一方面可增添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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