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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如炙,流年似锦(35)

作者: 凄皇晓月 阅读记录

虽然不能说话,但锦年的情绪似乎并未受此影响,每天总是微笑着。

见锦年并不在意,程玄书和秦柔也没有着急,至少她现在是健康的。大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也很好,这样就好。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无法强求。

因为上次滑胎的缘故,这次三个人都格外小心地照顾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秦柔总是每隔几天就会带来些燕窝,人参,安胎药等补品,甚至还有小孩子穿的衣服鞋子。

锦年没有问这些东西从哪来的,只是微笑着对秦柔做了个“谢谢”的嘴型,然后欣然接受。

这天,秦柔一边整理着小孩的衣物,一边问道:“锦儿姐姐,你有没有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呀?”

见锦年点了点头,秦柔眼睛一亮,连忙问:“真的?什么名字?”

锦年想了想,说:“念之。”这是她前几天才想好的名字。

秦柔默念着这两个字,体味了一下意思,笑着说:“念之,好名字!秦念之,很好听啊!小念之……”

咦,刚刚好像听到锦年说话的声音了?

她蓦地抬起头,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锦,锦,锦儿姐姐,刚刚,是你说的话吗?”

锦年一愣,刚刚只是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了。什么时候可以说话的?

“太好了太好了!锦儿姐姐,你终于能说话了!”秦柔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我马上去告诉我……告诉木头!”说着就跑了出去。

锦年愣愣地坐在房中,又尝试着哼了一声,果然自己的嗓子可以发出声音了。她已经大半年没说过话了,抚着自己的颈间,锦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孩子,是你给我的力量吗?

锦年摸着隆起的腹部,面带微笑。

其实她知道秦柔刚刚脱口而出,是要告诉秦烈,又怕她听到会不开心,所以才临时改口的。

她不是不想念秦烈,“念之”这个名字,是为他起的。她从来没有怪过秦烈,只是想挣脱那枷锁般的感情而已。她知道,念之出生后,不论男女,都是要送回他身边去的,毕竟这是皇室血脉。

至于自己要不要回到那个黄金牢笼中去,她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直到现在,她听到金属碰撞发出“哗啦”的响声,都会觉得毛骨悚然。那段被铁链锁住的日子,太不堪回首了。

那天的傍晚时分,程玄书回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跑过来抓住她问:“锦儿,你真的能说话了?”

锦年对他微微一笑,轻轻叫了声:“玄哥哥。”

程玄书点点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锦年傻笑,因为太激动,只知道一遍遍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锦年看了看被他扔在一边的柴火,程玄书这才反应过来,“啊,对了,我先把这些拿到柴房去。”然后傻兮兮地笑着搬着柴火走了。

由于太久没有说话,锦年并不能一下说太多。又吃了些药,慢慢调养了一段时间,才恢复成以前那样。那个时候锦年已经快要分娩了。

半年后。

锦年看着摇篮中的孩子,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孩子,真的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吗?轻轻握起自己的手,那天感受到的温度仍旧萦绕着,那感觉如此熟悉。

记得那天分娩的时候,锦年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道平安符。

看着手心的平安符,嘴角微微上扬。

前几天秦柔给她的时候,说是她去寺庙中求的。其实锦年知道,以秦柔的性子,她哪里会去求这些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会做这种事情的,除了那个幼稚的人,不会有别人了。

因为她身体虚弱,分娩时险些难产,在她疼得快要晕厥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那温度,那触感,似曾相识,让她的心头暖烘烘的。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又在叫她“锦儿”,不停地鼓励着她。

锦年费力地睁开眼,想看清楚手心传来的力量是谁的,但视线被眼泪和汗水所模糊。依稀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那只手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似乎给了她勇气一般,最终平安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锦儿姐姐,是个儿子!你看!”秦柔用布包着正在啼哭的婴孩,送到她面前。

她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湿透了,努力集中视线。看了一眼秦柔手中抱着的小粉球似的娃娃,听到他嘹亮的哭声,锦年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然后就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依稀看到了秦烈的脸。可等她醒来之后,他已经毫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让她的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她的心态早已和以前不一样,再怎么样,她都能微笑面对,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从摇篮中抱起念之,锦年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是她的孩子,在她腹中孕育了十个月,身上流着她的血的孩子。锦年从未觉得如此满足过。指间轻轻点着念之肉嘟嘟的小脸蛋,笑得格外安详。

秦柔看着又开始望着孩子傻笑的锦年,轻声出口问道:“锦儿姐姐,你打算自己带大念之吗?”她已经问过好几次这个问题了,希望这次回答她的不再是沉默。

锦年一顿,想了一会才说:“我已经决定,等念之满周岁,就把他送回皇宫。毕竟,那才是他的家。”

虽然她也想自己带着念之,但她知道,她现在仍然是秦烈的妻子,念之始终是姓秦的。皇室血脉,怎能流落民间?而且按照大梁嫡传长子的传统,秦念之将来会是太子。

秦柔蹙眉道:“那你呢?那也是你的家呀!”

锦年抬起眼睛看着秦柔,淡淡地说:“小柔,你认为那真的是我的家吗?”

秦柔一怔,回想起锦年在宫里遭受的一切,那的确没办法称之为“家”。但想起哥哥悲伤的背影,秦柔还是开口道:“锦儿姐姐,他已经改了很多了。你为什么不……”

“小柔,你看这个,”锦年打断秦柔,在她面前挽起左手衣袖。

肤如凝脂的藕臂上,一条三寸左右的细长疤痕映入眼帘,虽然已经与皮肤的颜色十分相近了,但仍旧看得出一条蜿蜒的痕迹。

秦柔一愣,不解地道:“这是?”

锦年放下袖子,缓缓地说:“这是我八岁那年爬树,不慎摔下来时被划伤的。过了这么多年,虽然伤口早已痊愈,但这疤痕一直在这里。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情景。”她转过身看着秦柔,意味深长地说:“小柔,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秦柔是个聪明人,她立刻听出这话中的含义。她是在暗示,虽然秦烈对她造成的伤已经好了,但伤痕还在。伤得越深,疤痕就越难消除。所以她无法继续留在去了身边。

秦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哥,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第 25 章

秦烈又握着那条锦帕发呆了。自从锦年走了之后,他就经常这样。

那日他听了秦柔的话,细细地将他和锦年的过去翻出来,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锦年对他笑,锦年脸红,锦年那句“喜欢”,锦年叫他“阿烈”,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蕴含着爱恋,为什么他一直没发现?

像尉迟锦年这样性格的女子,是从来就不会佯装情绪,不会故作姿态的。因为她不必,也不屑用这种行为来迷惑任何人。

这样的锦年,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对他笑,怎么会那么温柔的叫他“阿烈”?为何他早没有发现?为何要因为自己的猜忌,而三番四次地伤害她?为何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还不幡然醒悟?

秦烈懊恼不已,他不想让自己再犯下更多的错误,将锦年推得更远,所以没有急于派人寻回她。

其实他知道,如果再让锦年回到宫中,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害她的话,后果会比现在更糟糕,他不止会失去锦年,还会连第二个孩子也一起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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