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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如炙,流年似锦(36)

作者: 凄皇晓月 阅读记录

堂堂一国之君,要找一个人何其容易。在锦年出宫的第二天,他就得到了她的下落,知道她现在和程玄书秦柔一起在云山。思量了许久,他还是没下令去抓人,而是独自前往云山。

不过才三天没见而已,秦烈却觉得好几年没了似的,一阵莫名的心跳。

他没有乘轿子,而是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山上走着。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锦年了,他心跳得很快,竟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悄悄走近山腰上的那间小屋,老远就看到了院子里那个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的人。她还是一身白衣,腿上盖着一张薄被,脸色比三天前红润多了。

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秦烈就觉得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他紧紧地用手抓着身边的小树,才抑制住自己想狂奔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过了一会,程玄书走了出来,坐在锦年旁边,递了一个苹果给她。

锦年接过苹果,用嘴型说了句“谢谢”,然后对程玄书微微一笑。

秦烈顿时觉得空气都凝固了,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锦年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其实他渴望的,就是她能每天都这样对他笑,然而这样的日子却少之又少。他曾千方百计万般讨好都未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发现,其实只要一个苹果就能轻易办到。

程玄书忽然问道:“锦儿,晚上想吃什么?”孕妇的口味总是比较奇怪的,而且变得很快,所以一日三餐都要按照她的喜好来。

锦年歪着头想了想,伸出手掌,在空中呈波浪状动了几下。

看着用手比划着鱼的锦年,秦烈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很怀念这样的她,似乎上一次看到还是在京城的酒楼里。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尉迟锦年啊。

程玄书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好,我去抓鱼。晚上做红烧鱼给你吃。”

锦年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一脸的满足的笑容。

那幸福又满足的笑容让秦烈顿时感觉有些眩晕,忽然觉得心里很痛。因为他终于知道锦年要的是什么了,只是这个领悟来得太晚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微臣参见皇上。”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秦烈这才从望着锦年出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见程玄书正躬身抱拳对他行礼。若不是望着锦年出了神,他绝不会连人走到自己身后了都没发现。

其实在秦烈刚出现的时候程玄书就发觉了,只是他不想惊动锦年,便没动声色。他本以为秦烈会主动走过来,谁知等了许久他仍旧只是站在那不动,所以他才过来看看。

“你们把她,照顾得很好。”秦烈对程玄书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锦年。

程玄书轻轻一笑,也看着锦年,说:“是锦儿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很努力。”

秦烈点点头,嘴角微微扬起,口中喃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不打算过去?”程玄书小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秦烈摇了摇头,回过头来道:“我只是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眼中满是浓浓的思念。

程玄书闻言一怔,他觉得眼前的秦烈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见她过得好,我便放心了。”说完他又往锦年的方向看了看,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了。背对着程玄书,他再次开口道:“别告诉她我来过,我不想她不开心。”然后径直下山去了。

从那以后,秦烈每隔几日就会到云山来,带些补身体的药材,悄悄交给秦柔或者程玄书,然后就躲到一边偷偷看着锦年,一直到太阳下山了才离去。

他就这么站在一边傻傻地看着,刚开始的时候,只能站在远处不能靠近,还会让他觉得心痛。后来渐渐的,心痛慢慢变成了一种幸福,现在,他看着锦年就只有微笑了。

锦年能说话的时候,他竟高兴得几乎要掉下眼泪。

就这样站在一边,听到从锦年的嘴里发出他最想听到的声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有些奇怪自己为何现在只要站在一边看着锦年微笑,就会觉得心满意足。

后来他懂了,开始明白自己当初那种一味地占有的爱有多愚蠢。

以前他总觉得锦年不够爱他,现在才知道,爱不一定要时时挂在嘴上说。锦年的爱,就如同他现在对锦年的爱一样,只要在一边看着她,只要她在微笑,就会觉得很满足。

秦烈本是不相信平安符这类东西的,他一直认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东西上面,是弱者的表现。但为了锦年,他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他第一次去寺庙里,万分虔诚地求了道平安符,点了长明灯,烧香念经祈福。那些他曾嗤之以鼻的信仰,现在也成为了他爱着锦年的方式之一。

他开始明白,为何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地求签,求佛,求红线。

这不只是一种寄托,也是一种守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方式。不用任何人知道,只是默默的为她付出。

越是这样为锦年默默付出,秦烈越觉得自己以前那种一味地占有,还以为自己用情至深的想法有多幼稚。那种像枷锁一般的爱,只会让自己的爱人痛苦而已。

看着锦年吃着他送来的东西,穿着他送来的衣服,戴着他送来的平安符,即使她并不知道这些是他做的,他也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原来爱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锦年分娩的时候他一直在门外守着,寸步不离。

他紧张得不停地搓着手,来回踱步,额上还直冒汗。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都快要无法呼吸了。小心翼翼观察着房内的情况,锦年每叫一声,他就心里紧一下,担心得要命,又心疼得要命,恨不得代替锦年来受这些痛。

“……不生了!”秦烈在听了锦年撕心裂肺地惨叫之后,蹦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要往屋里冲。

程玄书一把拉住了他,忙劝说道:“陛下,这种时候不是说不生就不生的。”

秦烈咬着牙说:“为什么这么痛?早知会这么痛,我宁可不要她生孩子。”

程玄书看着平日威严的一国之君如此慌乱的样子,竟在此时说出如此任性的话。

他强忍住笑意,正色地安慰道:“陛下,这是女人必经的过程。陛下还是冷静些,这个时候锦儿最需要的是鼓励。”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秦烈停住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安定了下来。

程玄书也松了一口气,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何谓真正的“关心则乱”了。堂堂大梁的皇帝,竟然能在妻子分娩的时候说出“不生了”这种幼稚的话。幸亏这里没有其他人在啊!不然……

又焦急地等待了一会,当稳婆满脸难色地说锦年身子太弱,孩子出不来的时候,秦烈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速度快得程玄书都没反应过来。

进了屋子,看到锦年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全身完全被汗水湿透了。她的脸色惨白,眉头紧紧地揪在一起,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秦烈心疼得无以复加,更后悔为何要让锦年生孩子。

他紧紧握住锦年的手,他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力量,在她耳边说:“锦儿,孩子想要出来,但是力气不够出不来,我们给他一点力量,让他出来,好吗?”

他不知道锦年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确定她那有些溃散的眼神是不是看到了他,但他感觉到锦年抓着他手的力气变大了,于是不停地在一边鼓励:“锦儿,乖,就是这样,再用点力,你能做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的啼哭声终于打破了屋内的沉重的气氛。

秦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突然感到手背传来一阵疼痛,这才发现手背上已经被锦年的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半月形,正在往外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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