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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92)

下一瞬,纪鸢失控尖叫——

“啊!”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大冬日里,全身都脱光了,紧紧只往下半身套了一条白色的亵裤,他身形健硕,胸前的肌肉鼓鼓,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雄性气息。

脸倒是生得十分邪魅俊美,还有那么些许眼熟。

竟然是霍家二公子…霍元懿?

纪鸢失声尖叫,叫到一半,又后知后觉立马一把慌乱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紧紧地闭上了眼,随即只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着双手去拉门,惊慌失措的想要往外逃好巧不巧,正在这时,只见从屋子外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道年轻的小厮声从外头响了起来,道:“二公子,热水来了,小的这就进来了。”

说罢,便要推门。

纪鸢有些懵,只下意识的用身子用力的从里头将门抵住了,随即,只咬着牙扭头看像身后的霍元懿,眼神里带着些许祈求。

***

那霍元懿也万万没料到这会儿竟在这里撞到了…送进门的纪鸢,他整个人也有些发懵。

今儿个霍家来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他在外头吃酒,他们几个合力将那谢怀瑾的表弟郑裕给灌得不省人事,那个不长眼的,扭头就吐了他一身,他气得都没脾气了,是特意前来妹夫戴远忱书房旁的这间次厅沐浴更衣的,却没想到,这才刚脱了衣裳,就被人瞧了干净利落。

他这玉、体,若是换成了个长得丑的,他铁定恨不得要挖了她的眼,可这人若是鸢妹妹的话。

霍元懿摸了摸下巴,丁点没有任何尴尬或不自在的感觉。

见纪鸢一脸可怜兮兮的瞅着他,霍元懿慢慢缓过神来,只微微咳了一声,这才冲着外头道:“小爷让你进来了么?滚远点儿,一边待着去,爷什么时候唤你,什么时候再滚过来!”

屋子外头的人提着桶热水,闻言,只苦着一张脸,立马应声退下了。

纪鸢整个后背都汗湿了,待屋子外头人离开后,只缓缓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了双腿间,无声的哭了起来。

只陡然觉得人生竟然这般无望。

她这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步一脚,如履薄冰,可却仍然抵不住有心人的算计及命运的捉弄,只觉得好不容易走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这又是算计么?

终究还是逃不过么?

纪鸢自纪如霖夫妇过世后,便极少哭过,尤其是到了霍家,待在霍家这五六年的光景里,自然受过气,受过委屈,受过寄人篱下的不公与冷落,初来时,她也才不过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夜里,躺在被子里,也曾偷偷地红过眼,酸过鼻,想过娘亲,可是,却极少哭过。

从娘亲过世的那一刻,她就告诫自个要坚强,她还有弟弟要照顾,万不能被打倒了。

可是这一刻,她的人生就要被旁人决定了吗?

从这屋子里走出去后,她又将要面临着什么呢?

逃得了一个,逃得了第二个吗?

纪鸢只紧紧抱着双戚,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小团。

霍元懿只见她淡薄的背影一下一下轻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

这霍元懿原本还想逗弄逗弄她的,见状,只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末了,又退了回去,从屏风上随手去了一件外袍披在了上身上,系好了,这才缓缓走到了纪鸢跟前,蹲在她面前,只摸了摸鼻子,难得收起了往日里的吊儿郎当,轻声道着:“那什么,你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第84章

纪鸢只紧紧的抱着自个的膝盖, 依旧在无声的流泪。

见她没回应,霍元懿也不尴尬,只盯着纪鸢单薄的身子又好生瞧了一阵。

自上回那场大雨过后,快一个月了,他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她,那日将人抱在怀里, 温香玉暖,只觉得心头有些发热发酥, 隔天便派人送了一盒上好的药膏去,心里头竟难得荡漾了起来。

正要前去三妹妹院子里坐坐时, 忽而得了大嫂去世的消息, 便暂且将此事撂下了,难得那些日子没有外出胡闹, 一直跟着在大房一连着帮衬着七八日。

刚好忙完后,便被太太特意请到屋子好生说教了一通, 这才得知, 原来一个月后,他远在赣州的姨母将要来京, 商议着他跟表妹的亲事。

跟芙儿的亲事,已经拖了好些年,现如今他已然胡闹到了二十, 京城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子, 多半皆已娶妻生子, 二十, 是老爷太太能够容忍到最大的限度了,便是当年大哥,十八岁便已经娶了大嫂,横竖早娶晚娶都是要娶的,于这门亲事,他一直算是默认的罢。

那日过后,他该吃吃,该喝喝,该混混,日子过得与往日无差,只是,将心里头刚燃起的那么一小截小火苗给生生掐断了,只有一日夜里,逛着逛着,到那西边的偏院远远地瞧了一眼,便再也没再去过了。

没想到,现如今只觉得天上生生的掉下了一块馅饼,直接掉到了他的屋子里。

霍元懿面上未显,实则心里百般起伏。

***

盯着她狼狈的背影盯着盯着忽而不由自主的笑了,兴致竟难得好了起来,想了想,霍元懿便又咳了声,冲着纪鸢的身影笑着道:“被看光的分明是我,该哭的人也应该是我才是,你瞧,我都没委屈,你倒却委屈上了,这是个什么理?这不在贼喊捉贼吗?好了,莫要哭了,我这人可向来经受不住什么诬陷,你再哭,当心我可真的就将罪名给做实了啊?”

“再者,女孩儿家家的,哭起来向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本公子向来没啥抵抗力,再哭,当心我真的欺负你啊!”

这霍元懿向来最会哄人了,尤其是女孩子,百花丛中过,可不是白过的,往日里喜欢甜言蜜语什么,可这会儿反倒只想着要反着来,姑娘家家的,往往得需激上一激,人一恼,气便消了。

偏生,纪鸢似乎并不怎么吃这一套。

霍元懿见状,顿时挑了挑眉,嘿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道:“真当本公子说话唬人玩的?再不消停下来,我可真要…亲上去了,你信是不信?”

说罢,见纪鸢久无动静,霍元懿舔了舔牙齿,当真朝着纪鸢缓缓凑了过去。

这一遭,应当没有任何一个姑娘家能够抵抗得住的。

果然,人一凑近,便见那纪鸢往后缩了缩,不多时,只微微咬了咬唇,缓缓抬起了头。

眼睛有些红,鼻尖有些红,虽然哭了,却并不狼狈,当真有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味道。

霍元懿挑眉笑了。

纪鸢却如何都笑不出来,任凭哪个到了这一步,任由人算计、调戏,怕是如何都是笑不出来的。

且她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又是书香门第出生,对于礼教教养自有着近乎严苛的自律,可不是外头任由人调戏、捉弄的粉头,纵使知晓对方并无此意,可此时此刻,她本一浮萍,任人揉捏,对方的这种玩笑,只会令人倍感侮辱。

***

笑过后,见纪鸢面上无甚表情,甚至目光漠然,微微偏冷,这样的眼神,霍元懿微微眯了眯眼,见她分明是前来戴家做客的,这会儿却一脸狼狈的出现在这里,想来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且这变故,怕是与他,怕是与他们家有关吧。

霍元懿脑中稍稍一思索,便已察觉到几分不对,面上却故作轻松的站了起来,顺道将纪鸢扶着站了起来,嘴上却道:“这才乖嘛,听话的姑娘才会讨人喜欢。”

纵使心里有些愤恨,可纪鸢却并不想当真与那霍家人撕破了脸皮,只不轻不重的从他手中挣脱了,随即,只冲着那霍元懿福了福身子,木着一张脸道:“多谢二公子方才出手相助,鸢儿在此谢过。”

说罢,转身便拉开了门,正要出去。

“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