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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93)

霍元懿忽而来到纪鸢身后,伸着大掌一把将门给重新合上了,只冲着她小声嘘了一声,在她头顶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这儿来了。

“二哥,是你在书房吗?”

那声音宛转悠扬,正是那霍元嫆的声音。

原来,自那戴远忱走后,不多时,如意跟抱夏几人都赶来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却燃烧着浓烈熏眼的熏香,而那纪鸢却压根不在屋子里,霍元嫆脸色微变,似乎已经将整个事情的原委猜到了七八分,还来不及寻人对峙,正在这时,只忽而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女子的叫唤声,霍元嫆心下一惊,立即领着人往这儿来了。

纪鸢见霍元嫆来了,面上泛起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果然。

原本该是慌乱的、彷徨的、恐惧的,可在这一刻,心境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寄人篱下多年,她其实早早便已经习惯了,无论笑与苦,还是开心与难过,早早便已经练就了一副见好就收的本领,毕竟,再苦再累,生活依旧得继续。

这般想着,纪鸢只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一脸淡定的冲身后的霍元懿道:“二公子请开门,我想出去。”

面上淡然,顷刻间,与方才无助哭泣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不知为何,瞧在霍元懿眼里,却只觉得比方才那副可怜模样还要来得令人怜惜。

***

霍元懿眼里黯了黯,盯着她淡漠的双眼瞧了一阵,忽而双臂将纪鸢抵在门前方寸之地,冲着她低低道:“交给我。”

表情难得认真深情。

只这样的表情不过维持了眨眼之间的时间,纪鸢再一次看向他,只见顷刻间,那霍元懿面上便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模笑样、吊儿郎当的冲着外头道:“不是你二哥又是哪个?妹妹不去前头宴客,到这书房来做什么,怎么着,难不成还以为妹夫在这书房不成?”

霍元嫆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不多时,便又狐疑道:“哥哥在夫君的书房作甚?正好,我得替夫君前来取一件东西,我进来了。”

“我脱光了,你确定要进来?”

霍元嫆皱了皱眉,面上更加怀疑了,想了想,道:“哥哥别胡闹,这可是要紧的事儿。”

正说着,书房的门被从里头打开了,自见那霍元懿一边系着身前的腰带,一边慵懒十足的转身往里走,边走便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这戴家什么毛病,歇会子都歇不成,奴才奴才粗苯得要命,主子又没几分主子样,简直是闹心死了。”

霍元懿说罢,便往屏风后寝榻上懒懒一歪。

正好,候在书房外那个打水的小厮在门外秉着:“二公子,这水都凉了,小的再去替您重新换一桶送来可好?”

霍元懿眼皮一抬,只冲着门外懒懒道了一个字:“滚。”

那小厮吓得屁股尿流,提着水桶赶紧溜了。

霍元嫆听不下去了,只一脸无奈道:“兄长,您瞅着您都多大的人了,还整日不着调的,赶紧将芙儿娶进门吧,回头好好生管束着你。”

边说着,边往里走,双眼却四下打量了一几,书房空荡,一眼便可将整间屋子瞧到底,瞧着不像是能藏了人的。

霍元嫆见状,心下便一松,方才那东厢房无人,听到那道女子声音,她还以为那纪鸢来了这间屋子,听到候在屋子外的小厮道那霍元懿在里头,霍元嫆只心下一紧,兄长的亲事一直是母亲的一块心病,眼看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再给惹出什么岔子出来。

好在屋子里没人,只是,那纪鸢去哪儿呢?可是识破了她们的算计?

当即,那霍元嫆便往书房里随便取了一件东西出来,随即,分了两拨人,一拨人派去寻纪鸢,一拨人单独扣留在了屋子里,等着这日府上宴会后,再且发问。

霍元嫆走后,只见那霍元懿将书房门合上,随即,抬眼往房顶瞧了去,只见那纪鸢紧紧抱着房梁,躺在了屋顶的房梁上正在瑟瑟发抖。

纪鸢有些恐高,小脸煞白成了一片。

这样的小模样,要比方才那一脸木然的小脸要顺眼多了。

霍元懿笑着一个纵身跃上房梁,随即,搂着纪鸢,将她抱了下来。

纪鸢站稳后,只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过了好一阵,再次冲他福了福身子,只这一次,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第85章

当然, 也仅仅只是感激而已。

***

却说自那霍元嫆去了前头宴会, 纪鸢便在霍元懿的掩护下出了书房, 她在戴家大房的院子外迷糊转了一圈, 不多时, 总算是撞见了得了戴家大少奶奶的吩咐前来寻她的几个丫鬟, 随即,便由丫头将她领着回到了之前的东厢房。

那里,抱夏急得在原地直团团乱转,好在,她家那路痴姑娘可算是寻到了。

再次回到那东厢房时, 屋子里头的熏香味已经消散了, 而之前摆放在书架下的那盏紫檀香炉也早已经不见了。

书房里。

纪鸢走后, 只见那霍元懿忽而将一直候在外头的那名小厮唤了进来, 那小厮来来回回已经往厨房跑了四五趟、换了四五桶热水来了, 大冬日里,早已经累得脸上背上直淌汗水, 苦等到了现在, 总算是得到了主子的吩咐, 他提着热水进屋,颤颤巍巍的将热水倒进了浴桶。

待那位难伺候的主子踏进了浴桶后, 正要外出候着时, 却忽而听到浴桶里的人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赏你的。”

那小厮一愣, 下意识的一抬眼, 只见倚靠在浴桶里的人, 忽而背对着他扔了一定银锭子来。

准确无误的扔到了他的跟前。

他下意识的抬手,银锭子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

足足一锭五两银子,是他两个月的月银。

小厮瞪圆了双眼,随即立马眉开眼笑了起来,顿时觉得这日受的这一遭罪都是值得的。

当即只立即点头哈腰道:“小的谢二公子的赏,谢二公子的赏。”

霍元懿只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问:“今儿个你可是一直守在院子外?”

小厮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恭恭敬敬回道:“回二公子,小的是院子里跑腿的,今儿个除了跑了几趟厨房外,其余时刻便一直守在了书房外头,未曾离开过半步。”

霍元懿闻言,修长的手指在浴桶边沿漫不经心的敲了两下,方问起:“哦,那你今儿个可曾留意到院子里统共进出了多少人?”

***

这小厮本就是在院外跑腿的,旁的不行,这见人识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到大公子院里当差。

听霍元懿这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只一脸机灵道:“回二公子,今儿个府上设宴,所有人都到前头瞧热闹去了,今儿个院里冷清,进出的人不多,小的倒记得清楚,除了起先亲家太太领了萧家太太、萧二公子、三姑娘还有个天仙似的姑娘一道进了院子后,便唯有二公子您,还有大公子回了躺院子,便再也没旁人来过了。”

霍元懿听到这里,双眼眯了眯,好半晌,只垂了垂眼道:“行了,出去候着吧。”

小厮忙不迭退了出去。

小厮走后,霍元懿面上懒洋洋的表情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讳莫如深。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方才纪鸢离开时,小脸煞白,身子软绵无力的模样,便是连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却一直强撑着未曾表现出来。

霍元懿常年奔走巷尾街头这么多年,什么下作的手段没有瞧见过、领教过,当即便隐隐猜测出来了,怕是…联想到她初摸进这间屋子时的惶恐后怕、对他莫名的冷漠疏离、及妹妹霍元嫆的百般试探,霍元懿顿时眉头紧皱。

今日院子里进出的男子统共就三个,萧家那二公子是来议亲的,他是临时来的,三人中便唯有那妹夫戴远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