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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被强行表白是怎样的体验(7)

作者: 曲聿/山荷叶 阅读记录

于是又提起医天子,据说擅长以眼入诊,常年驻扎在孤舟一字横,倒是很好找。不过弁袭君与正道动过几次手,嫌隙颇深,若是莽然去寻,十有八九要打起来。

除却此两位,既方便找寻,又不介意正道邪道,这样的大夫——

还真有一个。

“公子,”花千树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也许还有别的医者,我们不如再想想。”

“既有合适人选,为何不走一趟。”弁袭君倒并未过虑,眉目舒展,宛然笑说,“又非是龙潭虎穴,难道弁袭君还去不得。”

花千树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咬了咬唇,心事重重道:“公子去是能去得……”

她望了望弁袭君面上神情,细密眼睫低垂着,到底是沉默了。

世人称赞医者,除了褒奖妙手回春,还常说仁心仁术,可见医术之外,还有医德。所谓医德,是要有悬壶济世之心,救困扶危之善,然而此等至真至美的品格,未免过于理想。能在江湖混出名堂的大夫,大多有些怪癖,对酬劳和诊治对象都很挑剔,在旁人看来,不免有藏技之嫌。

不过人么,十之八九都揣些小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眼下弁袭君要寻的那位大夫,医术自然挑不出毛病,只是手下出来的病患,愿意送去一块“德医双馨”牌匾的,恐怕一个没有。

此时梨花风已过,春色婉娩,是最繁盛的时候。庭院里浮动着花香,和女子淡淡的脂粉气味,四下萦绕难散,不依不饶地挽住人欲去的步履。面貌姣好的侍童卷起纱幔,雾似的绸缎将昳丽身姿半遮半掩,正是日暖风轻,美人斜倚,面上犹带困色,如海棠花沿半卷,睡之未足。

步香尘不但没睡足,心情还不是很好。容颜美丽的童子磨好了墨,要侍奉她起来,她也兴致恹恹的,只是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着颊边一缕头发。

通常这种情况来找她求诊,便是来触霉头。听见外头通报,步香尘的眉头皱了又皱,看去甚是不优雅。

她又打了个哈欠,用手托腮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人进来,一边叮嘱身旁的侍童:“如果来了丑物,不用我动手,你们直接打出去好了。”

步香尘也是一位有怪癖的大夫。她会救人,也会收诊金,只是收的方式比较特殊,收的过程也比较惨痛。若弁袭君知道,也许宁愿去闯森狱,也不会来春宵幽梦楼,只是他现在已然踏过门槛,穿过花径,一步一步走到这位女大夫面前,也就不容后退了。

“原来是逆海崇帆的圣裁者。”步香尘笑了,一般露出这种神情,就代表她很满意。这上下逡巡的暧昧眼神让弁袭君有些不自在,他把杜舞雩搁在石台上,又略略侧身,挡住步香尘笑意吟吟的视线。

却闻见一片香气朦胧,是女大夫挨到他身旁,又用涂着蔻丹的手指去碰杜舞雩的脸。弁袭君警觉地挑起眉毛,斜身隔在他们中间,无视她周身缠绵惑人的气息,紧绷着脸,不为所动。

如是僵持片刻,步香尘皱起眉头,兴致缺缺地在旁边坐下:“没想到是个断袖。”

“……”弁袭君沉默不语。

步香尘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的道:“还真是?”

弁袭君:“……”

步香尘幽幽叹了口气:“美人在前无动于衷,不是瞎子就是断袖。”

弁袭君脸上一黑,按下情绪翻涌,面无表情道,“弁袭君来此,是请阁下诊治友人。”

“我知道了。”对方掩口笑说,明艳的蔻丹,红润的嘴唇,“原本想收一顿烛光晚餐,现在看来,你必然是不愿意了。”

“只要能治好他,其余不论怎样代价,弁袭君都付得起。”他沉声回道。

“不用你付怎样代价。”步香尘却是笑盈盈地摆手,薄唇开合,轻飘飘地说,“只要你跟他,这段时间留在幽梦楼。”

弁袭君盯着她,心中疑虑重重,正思索对方话中盘算,只见步香尘笑容更盛,娉婷起身道:“正好取材。”

第八章 「八」

杜舞雩还不知晓自己正沦为旁人取材的对象,此时他昏睡未醒,等到缓缓睁眼,才发觉已然变了个处所。

房间相比之前布置得更为艳丽,帷帐上绣的是大团大团的合欢。点的香也不同,气味更浓一些,他便似浸泡在一片香软的雾气里,缓不过气的同时,更想打喷嚏了。

他还想咳嗽,又生怕被人察觉,只得生硬忍住,心中一片水深火热。杜舞雩略吃力地屏住呼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受的同时,又有些令人欣喜的发现。

他周身气息运转相较之前更顺畅一些,大约经过他人异术诊治,弁袭君确实带他去寻了大夫。此处也应当是那位医者的住处,只是,若换一种香料来点就更好了。

相比杜舞雩在房中忍受着熏香,留在庭院的弁袭君也身陷另一番水火倒悬。容姿艳丽的女医者托着下颔,手里捻一支羊毫,饱蘸了墨的笔尖在铺开纸页上游移着,却是迟迟不肯落下。

“圣裁者不如替我想想,该署什么名字好呢?”她眉眼含笑,声音柔婉,是在询问弁袭君。

“阁下应自有想法。”

步香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换了个题材,就应该改一下署名。”

“花君既然爱花,不如以花为名。”弁袭君心不在焉地答道。

“用过了。”步香尘叹言。

弁袭君只得打起精神,仔细考虑:“春花易谢,柳枝尚青。”

“花如红颜,常易凋谢。但步香尘可不是容易飘零的花,也非似寻常柳枝,任人攀折呢。”幽梦楼主人莞尔笑道。

弁袭君揉了揉眉心,沉默片刻,终是咬咬牙,硬声道:“一剑风徽情况如何?”

心知对方已忍到极限,步香尘也就暂搁调笑心思,好整以暇地放了笔,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见弁袭君眉头不曾松开半分,她又慢吞吞地补充说:“我已用八品神通替他续脉清血,不过他受创太深,要想自由行走还难得很。”

弁袭君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啊呀,又不会跑了,急什么?”步香尘在身后笑道,扶案站定,却也跟了上去。

踏入内寝,弁袭君疾步行至床畔,触目瞬间,身形略略一顿。他望着杜舞雩静默面容,眼睫低垂,只是一动不动。步香尘看他的手指微颤,似想触碰杜舞雩眉目,犹豫片刻又死死攥紧,把那指节都捏得青白,也就开口笑说:“怕什么,他不是晕着么?“

弁袭君不答,侧过脸问:“他为何仍不苏醒?”

步香尘捏着自己的手指,随意思考着:“要么是受伤太重,不能苏醒,”饱含深意的视线扫过杜舞雩毫无表情的面孔,双眼眨了眨,浮出盈盈的笑,“要么是某些原因,不愿苏醒。”

弁袭君的脸色变了变,一时惨淡,过许久才逸出低微叹息。步香尘眼眸微闪,忽然说:“也许是之前经脉受损,造成闭气现象,才会迟迟昏睡。”她有些狡黠地眯了眯眼,“江湖中有异法可对此诊治,就是要麻烦你做点牺牲……”

在她轻盈的话语中,不声不吭躺在床上的杜舞雩似觉不详,手指微颤了颤。他周身紧绷,胸中传来微妙而焦虑的鼓噪,勉力克制的同时,额上亦不由沁出冷汗。

杜舞雩锁紧牙关,通体僵硬,只听见头顶弁袭君发问:“是什么?”

那慵懒女音便扬声说:“交合渡……”

“阿嚏——”

言论一时被打断,步香尘讶然道:“圣裁者?”

弁袭君脸色苍白:“不是我……”

那自然也不会是步香尘。还能有谁?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看向床上并无动弹的身躯,在灼灼目光凝视之下,杜舞雩暗暗抽了口气,房中浓郁馨香缠绕不散,一时冲涌入腹,他只觉鼻尖一阵麻痒,再难忍受,有所反应之前,又是重重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