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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莫】犹忆少年时(13)

作者: 莫哉 阅读记录

欣喜着召奴终也长大成人,该是她放手让他展翅的时候了。但他又担心着头上那片被围得狭隘的天,真的容得下他渐丰的羽翼吗!

「我最不想的……便是与你为敌……」终於—她们姐弟也走到这一步了吗……靠在召奴怀里,君夫人忍不住心头一酸,哽咽了起来。

「我又何嚐愿意……」拥着君夫人,他的眼中也滑落一滴清泪。

******

夜半声静,偌大的伊贺本部内,除了巡夜武士规律传来的脚步声及远方隐约可闻的报更声外,四周已无半点声响。

远在主屋後方百尺外的练武场,今夜却出奇的蕴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守夜的忍者及待卫比起平时多出将近一倍,分班列队的在练武场上来回巡逻,每队间隔约数十尺远,以层层回绕的方式,围住练武场角落一偶,一幢仅三层高的老旧木造房舍。

房舍紧闭,大门处甚至上了鐡链及钢锁,门上挂着一只刻着“静心”的匾额,表示着这幢木舍应是供练武者稍做休息的地方。但若由失修的窗棂望入,一室倾倒的桌椅及蒙尘的地板,都显出此处已许久未曾再有人使用过了。

失修未用的老旧木舍,今日难得的亮起了灯火。微亮的火光由三楼的纸窗透出,也清楚的映照出屋内一条不住来回踱步的身影。

「可恶!到底还要将我关多久——」

寂静的夜空下,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木楼底下满场巡逻的武士们却似早已习惯般,没人去理会自三楼传出的吼声、迳自夜巡。

自从那日中午与母亲发生冲突後,他已经被母亲抓到这里关了三天了!

非凡公子放下手中那本看了许久却仍是看不进半个字的书册,耐不住心烦,起身在房里走动。打小,只要他顽皮过头惹怒了父亲,便会被父亲给丢到这幢木舍来面壁一日夜,虽然次数不多,倒也真被关过不少次,而且其中大部份是因为他带着召奴偷溜出去玩,害得两家以为他们各自的少主失踪了……

但由母亲下令将他拘禁在此,却还是第一次。

那日母亲为了阻止他离开,令众人强行以武力将他制服,後来,竟以亡命之花的性命向他要胁着,若他执意要离开前去花座府,就准备见亡命之花人头落地!

「不知亡命之花有没有事……」

若非怕母亲对亡命之花不利,他早就冲出去了。母亲的个性向来是说到做到,若他当真执意离开,她是真的会对亡命之花下杀手的。据每日固定送来饭菜的下人所讲,亡命之花也同样被禁在这幢木楼的一楼,二楼则是放空,之所以会分开拘禁主要是怕亡命之花会循私帮他逃走。

哼—这一定是母亲的意思!

叹了口气,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移首轻倚着窗上的木条,看着窗外不停晃动的树影。木舍三楼被划分为二间卧房,四面的窗户仅有面东这侧植有一棵大树,是房舍建造之初父亲亲手种下的,当初的用意只是为了要稍遮东起的烈阳,没想到二十多年後,窗外那棵小树竟然长成了一株浓荫避天的大树,密荫的绿叶罩着房顶及东侧的窗口,緃使是七月烈阳,在绿影层层间也只能趁隙而入。

「白天虽然挺凉的,但晚上只要风大些,还真是会吵死人。」瞄了眼窗外摇晃的黑影,不悦的喃道。

「嘻……」

叶声沙沙间,忽然夹着一声轻笑,非凡立即回身,对着窗外沈声喝道:「谁!」木楼下的层层包围让他太放松了,有人接近他居然没发觉!

「什麽人……」谨慎的再移回窗边,原本无物的手,不知何时已执起一把短剑。

「是我!」窗外传来刻意压低的音量,人影忽然贴近。「快开窗让我进去。」

是召奴……听到熟识到声音,就算不报上姓名他也知道来人是谁。赶紧放下手中短剑,快步上前去将木窗拉开,开窗前还不忘先将桌上的烛火吹熄,否则只要召奴一进到房内,窗上人影立现,底下的巡夜的人马上就知道有人潜入。

「快!」非凡小声的催促着,将窗拉开至足够让一人进出的大小让他进入。

召奴几乎是被扯着滚落至窗下,一入到房内,甚至不敢起身,非凡立即与他一起绻在窗下的墙角处,就怕银白的月光泄了袐密,将他修长的身影映照而出。

躲在角落,对视的二人忍不住小声的笑了起来。年幼时,只要非凡被罚关在这幢老舍内,夜里召奴就会悄悄的攀上屋侧的大树,翻过窗子,躲在房内与非凡做伴直到天将破晓才会离去。

想不到多年後,旧景再现,那个总是偷偷溜进来陪他的人,还是不忘前来。

对召奴使了个眼色,非凡立即压低身子沿着墙边缓缓爬行,轻声拉开横阻的纸门,领着尾随而来的召奴往隔壁房间移动过去。

「这间比较安全。」非凡笑着回头,示意召奴看向已被人用木板封起的二片窗户。「还记得吧,这二扇窗都是被我们破坏的。」

「记得,怎麽忘得了,当年为了这事,你还被你父亲修理的好惨。」让非凡扶起,环视着当年顽皮的证据,盈满笑意的眼中尽是怀念与不舍。

在召奴仍在环视室内的同时,非凡已去取来火烛并将它点燃,拉上纸门,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在後,才将召奴拉坐至榻上,笑问着:

「怎麽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他柔柔的笑着,轻软的低语似有种魔力。

温黄的烛光映在召奴白晳的肤上闪着珠珍般的色泽,扬着不同於往常的笑容,以乎透露着种从未曾见的魅惑。

召奴今日看来好似有些不同?看着他低垂的眼,微扬的笑,泛着红霞的粉腮,非凡脸上飞过一抺红彩,觉得脑中彷若有种晕飘飘的感觉,无法自制的沈沦在他难得一见的风情中。

「我们一个多月没见了,你到现在才想到我—真没良心呵!」对他半开玩笑的指责着,他可是为了他才会被关在这在里耶!

非凡这席话却让召奴神色微微一怔,垂眼看着地板,不敢与非凡对视。

「对不起,我……」话到嘴边却迟疑了下,澄亮的眼中闪过犹豫,咬了下唇瓣,应道:「我……我病了……」

「我知道,召奴你别误会,我没怪你的意思,我只在和你开玩笑啊!」见召奴自责的低下脸,非凡连忙解释。他真的觉得召奴今晚看来好像有些不同,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他心底翻腾着。召奴除了外表瘦了些之外,神情以乎也有点怪异,难道是鬼祭找他的麻烦?

听着非凡的话,召奴抬起头,对他笑眯了眼。「不生气!」

「你知道我一向没法对你生气的……」

大手一带,习惯的将他揽至身畔,宠溺的抚着他的长发。今晚召奴做夜行打扮,为了方便在面上带上面罩所以没紮发,方才面罩解开,他一头长至腰身的黑丝就这麽披散在身後,使他本就秀丽的容颜更添上几分纤弱。

「那-今晚……我留在这儿陪你可好!」靠在他肩头,召奴轻声说着。

他说什麽!非凡身子猛然一震,纷乱的心立即遏不住的狂跳起来。但随即又想起召奴指的应该是要像小时候那样陪他至天亮再离开。放开仍揽在怀里的人儿,急忙收歛心神,呐呐的说道:「喔……好、那、那我们快睡吧……」

不敢再胡思乱想,立即取来棉被准备铺床。他们是打小做伴玩大的童伴,两小无猜时总是同吃同睡也不曾觉得有何不妥,但自从数年前他发现自己对召奴的情感已不再是单纯的玩伴情谊後,他便一直极力避免着不与他同寝或是有太过亲密的触碰,刚开始时还经常惹得召奴心中不快,对他发了几次脾气。

今晚召奴忽然开口要留下来陪他,明知道召奴絶无他意,但他却怎麽也控制不了他如擂的心跳在胸口拼命鼓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