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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171)

徐之敬知道陈庆之也是寒门以后就当他不存在了,即便出发前贺革反复叮嘱他路上要听子云先生的也不行。

他态度不好,一路还避着梁山伯和陈庆之,陈庆之便知道这孩子大概是什么心态,也没有试图表现出自己的热络。

这热嘲冷讽的一番话说出,陈庆之还没变了脸色,倒是马文才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子云先生虽奉令照顾我一路都衣食住行,却不是我家的下人。我家奉他为客卿便是敬重他,你又不是马家的主子,有什么立场来对我家礼贤下士指手画脚?”

他之前和徐之敬便有矛盾,现在“天子门生”的资格还套在徐之敬头上,眼见着两人就要闹起矛盾,旁边骑马一直一言不发的梁山伯却突然开了口。

“你们看,祝英台出来了!”

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但徐之敬和马文才互相都不想撕破脸,所以梁山伯一开口,两人也就没真吵起来,纷纷向跨出马车的祝英台看去。

那祝英台刚刚才醒,吩咐了贴身伺候的半夏去和车夫说些什么,原本还想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梁山伯不看天不看地就看到她出来了,还喊了其他人看他,顿时一僵。

“嘿嘿,我,我睡醒了……”

半边身子探出车外的祝英台挠着头傻笑。

说话间,祝英台坐着的那辆马车停了,半夏跨着车辕下了车,又扶了祝英台跳下马车,两人盯着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表情,一溜烟往路边的草丛堆里去了。

于是乎,所有人都懂了,徐之敬身后骑驴的黄芪心直口快,“啊”了一声。

“原来是醒了尿急,方便去了!”

他话音刚落,梁山伯和马文才齐齐脸红,只不过梁山伯皮肤教黒,红的又不明显,微微低头就能掩饰,马文才天生肤白,耳尖一红,倒引起了别人注意。

“文才,你是不是也内急?”

陈庆之心细,看到马文才耳尖红透,以为他也内急却因为人多不好提,看到祝英台去了就憋不住了,好心道:“男人出门在外,内急野地里方便也是寻常,你随祝英台去找个隐蔽的地方便是。事急从权,你骑的是马,一会儿就能赶上。”

他不说还好,说到“你随祝英台去”时马文才的耳尖更是红的能滴血,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内急!”

陈庆之见他如此注重身份,忍不住叹了一声。

世家子对礼仪有近乎苛刻的要求,很多高门出门还带上重重的幔帐,就是为了这种情况下遮掩;也有在牛车里专门设了恭桶,牛车速度慢又稳妥,如厕方便,这种车被称为‘牛厕’,不比一般士族的厕房简陋,每到驿站或客店再让下人去清理恭桶。

他出门随便,却忘了这一群里大半少年倒是士族,故而没设牛厕,没想到这才半天……

罢了,就算他再自持身份,几个月赶路下来,总有随地掀衣的时候。

“憋,使劲憋,有你尿裤子的时候。”

见马文才解释不是内急,徐之敬心中冷笑。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之时,祝英台一身舒爽的走了回来,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小书童。

祝英台向来不讲究惯了,出门时也是百般兴奋,可真出了门,才发现自己选了一条不太好走的路。

首先便说现在的车不是后世的车,没有橡胶轮胎,还是双轮,加上地也是带着各种石字的坑洼地,在没有任何减震系统的情况下,要不是祝英台困惨了,恐怕连骨头都颠散了,也难怪“大人”都爱坐牛车,马车大多拉货,祝英台醒了不过五分钟不到,就感觉自己牙齿一直都在打架,膀胱都要震出水来了,只能乖乖叫停马车出去方便。

其二便是方便的事。

在会稽学馆里是有厕房的,马文才讲究,每次嗯摁前后都要小厮熏过香,所以只要走到旁边闻到有熏香的味道祝英台就知道里面有人,从没有出现过“误闯”的狗血事情,而她每次如厕半夏都是守着的,马文才也没乱闯过。

洗澡也是一样,两人都是士族,再怎么不讲究都有人伺候,浴桶也是分开,如隔壁傅歧和梁山伯那样“我们边洗边聊”这种事情,高傲如马文才从来没要求过,祝英台根本不担心什么。

有时候,祝英台只觉得古时候的贵族实在太体贴、太有规矩了,这么注重其他人的个人隐私简直是隐藏身份最好的办法,也难怪传说里祝英台能乔装这么多时候,要换了寒门一个大通铺,洗澡动辄十几个人跳山后的大湖里凫水,她估计连一天都撑不住直接就曝光了性别。

所以她刚刚出门时,就忘了自己性别不同的事,什么都记得带了,没记得带恭桶……

这一次两次还好,野外方便多了,万一被撞见就麻烦了。还有一路上洗澡、换衣,也许没学馆里那么好的条件。

祝英台的眼神从徐之敬、梁山伯和马文才等人身上扫过,最后立刻做出了决定:

她一路上一定要牢牢抱住马文才的大腿,像他这样坚持分床分铺睡、不打呼不磨牙不乱滚、不斜视不乱闯不多问的中国好舍友不抱住,万一跟徐之敬或是梁山伯分在一房,搞不好她就要滚回祝家庄去了!

想到此,祝英台看向马文才的眼神就好生谄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儿子幼儿园开学怕他不适应我得接送再陪他一天照顾情绪,所以昨天半夜困成狗也要挣扎着更了一章,晚上这过渡章就不太肥,见谅见谅。

晚上事多急着出门,加上今天一万字任务已经完成,大家就别等三更了。

浮山堰篇开始,祝大家阅读愉快!

第86章 亲密无间

“你那是什么眼神?”

马文才嫌恶地看了一眼祝英台,又见她和半夏在地上走,不上马车,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好生生走什么?为什么不上车?”

虽说他们行得不快,勉强快走也能跟上,可这么走一段路,她娇生惯养,说不定脚都要磨出水泡。

“抱这条大腿也有不好的地方啊,马文才每次训我跟训孙子似的,也是我脸皮厚,换了原身的祝英台早就甩袖子走了……”

祝英台心中如此想着,连忙仰头解释道:

“啊,坐了一路车,睡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感觉要散架了,下来走走,活动活动。”

她无所谓地摇摇手。

“你们别管我累了我就上车去。”

她一力坚持,其他人也就见不再坚持,陈庆之甚至还笑了笑:“小友天真可爱,性子倒和其他士族不太一样。”

祝英台被夸奖了,嘿嘿地傻笑了一声。

徐之敬以为陈庆之是含沙射影在说他,看了祝英台一眼,一声冷笑。

祝英台前世动辄走一个小时路都有过,“活动”这样的话自然不是托词,但她错误的估计了自己身体和祝英台原身之间的差异,不过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随着队伍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肺部犹如有火在烧,两腰也有些发痛,没有跑鞋,穿着一双丝履的脚底板和脚趾更是生疼。

是骨头散架比较好呢?还是脚趾头废掉比较好?

这是个问题。

祝英台扁着嘴擦了把汗,又开始喟叹一个女人想要独立该有多么困难,不说别的,离家出走都要体力,否则走不了几步就要被抓回去,更别说跑到安全的地方了。

她在心里唉声叹气,却听得一阵啪嗒啪嗒声传入耳中,右手边光线也为之一暗,抬头望去,却是梁山伯到了近前。

他骑的是陈庆之借的名种“轻健”,这驴脚步平稳性子和顺,长得也十分可爱,祝英台虽然怕狗,却不怕其他动物,只不过原身对毛发过敏,所以也亲近不得。

梁山伯也知道这点,没有靠的太近,只是温声问:“我很少骑乘,一路骑驴现在双腿也有些难受,要不我们换一下,你来骑驴,我走一走?我记得姚先生已经教会了你骑马,骑驴应该也无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