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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主醉箫】相拥一刻最陌生(10)

作者: xiaoguo8008 阅读记录

冷醉喘了口气,翻身坐起,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才受过伤来的!”情急关切,伸手一把扶住箫中剑肩头,急道:“你……你觉得怎样?”

四目一对,箫中剑眼中本来明明含着喜色,却在见他这般情切时倏然黯淡,抬手轻轻把他的手格了开去,转头低声道:“无事!”

冷醉一愣,忽然想起冷滟还在看着,也不由呆了呆,脸上一红,忙回头去看,却见窈影回转,幽香轻送,冷滟已自翩然回至天火居内,只听声音远远传过来说道:

“天意如此,吾亦何言。你二人功体一冰一火,阴阳双极,恰是太阳生少阴,太阴生少阳,生生不息之意。吾将铸冰火双锋,分赠与汝,盼汝等自相克悟相生,人剑同心,终臻天人化一之境。”

两人不意有如此结果,亦难禁欢喜,同声道:“多谢前辈!”

冷滟的声音轻轻一笑,低吟道:“但望双峰登造极,金兰义结心同行。”随即机杼声起,不再言语,却是命他二人不必再来打扰的意思。

冷醉忍不住笑容满面之中,忽听见箫中剑在身后低声道:“若不是有你相助,只怕我再难得此一剑,多谢了!”

冷醉正满心快活,大咧咧地转头笑道:“说什么谢,当不当我是兄弟啊!……”一语未终,笑容忽地僵在了脸上,却见箫中剑的神色宛然便如两人初识之时,一片冷淡,并不与他目光相接,停了片刻,缓缓地道:“冷醉,方才你上峰来的时候,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冷醉勐地愣住,上峰时还心心念念非说不可的一番话,经历了方才堕崖那奇险一刻,一时竟忘了个干干净净。这时忽听箫中剑提起,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迟疑半晌,方道:“有却是有,只是……”犹豫难决,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向了天火居的门扉。

箫中剑见他这举动,却更印证了心中所想,轻轻地道:“绿窗人如花……你,是不是想说冷滟前辈的事情?”

冷醉未料心中念头他竟知晓,不由一呆,其实这三日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无数次,只是一句“你与她是怎样?”偏偏这时对着箫中剑低垂眼眸,便是说不出口,只听见甚么声音又响又急地撞着胸口,却是自己心跳。

箫中剑忽地长身立起,森然道:“为情伤义,理所不容,我……我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既然前辈已答允铸剑,那只消剑一求到,我立即离开,今生决不再上傲峰一步。只愿你……”猝然停口,背转了身,又低声续道:“你之恩义,箫中剑终生不忘!”再不回顾,自行快步去了。

冷醉完全想不到他说出这么一篇话来。他想了三日,无非是想一个答案,但今日这答案当真听闻,却愣在了当场。直瞧着箫中剑身影消失,只觉胸口好像压上了什么东西,沉甸甸喘不上气;勐地一拳砸在了雪地上,心中只道:“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我要的不是这样!”

一时间冷醉呆坐雪地,心乱如麻,再无心去想上一想,两人数日不见,然则他私心恋慕冷滟一事,箫中剑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来?

“醉哥儿,哎呀呀!快,快进来,大婶可等你好些日子了……咦,你那个俊俏朋友呢?……”

“醉哥儿!醉哥儿!你勿要只喝酒啊,好酒可不是你这样喝法……啊,是了,小子,说实话,你是不是犯相思病了?”

“哟哟,做什么眼睛瞪那么大!还不承认么?呆哥儿,要不要大婶借你镜子照照?看你那眉毛眼睛,一个‘愁’字都写到脸上了,还说不是相思病?……”

“你看上的是哪一个?……呵呵,又脸红了,羞甚么!好吧,不跟大婶说没什么,可你……你跟人家说过了没有?”

“……没有?!好我的哥儿呀!你这叫做唱的哪一出?唉,你们年轻人哪,就爱玩这样把戏。那个窗户纸儿,你不捅他还不会破,何况是话咧?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大婶是过来人,这种事情都明白。你现在不说,还要等到象你老爹一脸胡子了再来说么?……”

“死鬼!你在那儿笑什么!老娘就是被你骗了……喂!醉哥儿!醉哥儿!跑那么快……”

冷醉大踏步一直走到第十三峰峰口,猛地住足,这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方才酒馆老板娘的话还隐隐在耳边回响,脸上一片灼烧,不必镜子也知是红的。他一路走得风急火势,当真便要见到人了,反而近乡情怯起来,立在那里望着天火居只是发呆。

忽然寒风瑟瑟中,只听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响了起来,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冷醉先是一愣,随即便听出这箫声奏的不是别个,竟是月下琴剑相和那一晚自己曾弹过的曲子。只是这一曲本来铿锵激烈,这时那吹箫人却千回百转,自行添上了许多的跌宕变化,尽化作了回旋婉转,低吟如诉。低到极处,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忽而又在极低音中拔了一个尖儿,明丽清透,便如一线银丝抛入天际,随即兀然跌落,便似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若有若无,一片凄凉肃杀之象。

冷醉身子一颤,急忙走上数步,果然见箫中剑的背影遥遥立在山崖之侧,手中尺八铁箫映着月色,仿佛漾起了一圈圈水样的光辉来。

冷醉呆望片刻,猛地掉头直走进天火居去。冷滟也不料他这时忽来,停下手中机杼唤道:“冷醉,如何这早晚来此?”

冷醉低头不语,良久,忽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咬了咬口唇,方道:“前辈,我心里有个疑问难解,想请前辈解惑。”

冷滟顺他目光看去,正落在崖边孤单人影身上,心中已自猜到了几分,并不说破,只道:“疑由心生,与其问旁人,何如问心?”

冷醉低声道:“只是心在何处?看不见,也摸不到。”

冷滟含笑摇了摇头,柔声道:“非也。冷醉,你可知我为何要铸琵琶与你,并授你乐理?”

冷醉一愣,他一直以为冷滟是出于山居寂寞,方才授琴与己,但这时听言语中另有玄机,便不敢出声,静静听冷滟续道:“只因剑者之首重为心。其心不正,其剑必斜。而人心难以逆料,言语文字,皆可作伪,只有乐为心声,却是半点假装不来的。你可省得这意思么?”

冷醉喃喃地道:“乐为心声,乐为心声……”耳听得窗外箫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袅袅丝丝,不绝如缕,不由得痴了。

冷滟望着他眼光迷离,已知这少年心中起了变化,便不再多言,道:“你既明白,那所有疑难,便问问你自己的心罢!”纤手重抚织机,扎扎声响中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他听道:“关心……则乱啊!”

良久不闻应声,冷滟轻抬眼眸,满室空荡,那少年不知何时已出门去了。

箫中剑独立山边,箫声缥缈中亦不知有人走近。忽却在这一曲将终未终之际,只听身后有人按拍歌道:

“名缰利锁如重枷,铜臭堆中逝韶华。愿泛扁舟离此岸,朝沐清风赏晚霞。

天籁妙,山水雅,聚露为酒霜为花。若人问我归何处,白云深处是吾家。”

歌声清扬,直上夜空,箫中剑一惊回头,却见冷醉倚着山壁,笑嘻嘻眉眼弯弯看着自己,招呼道:“好久不见,你听这曲子可怎么样?”

箫中剑看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竟似乎两人不曾有过那一次不欢而散,他也不曾连着月余不上这十三峰来一般,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见冷醉走近身来,月光下眉目朗彻,笑意盈然地道:“这支曲儿我小时常听见前辈在唱,那时候只是觉得好听,现下才觉出其中的妙处。”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箫中剑面前主动提起冷滟,箫中剑只听得一呆,随即低下眼眸,应道:“可惜世事难如人意,并非人人都有这样逍遥快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