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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娃娃亲要不起[穿书](56)

小男孩的困惑并未减轻。以两人各自的情况看,认干娘怎么都是他占便宜。

荣三鲤接续道:“另外我对那日的声音很感兴趣,你留下后须得对我如实招来,一个字也不许省略。”

小男孩迟疑了,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忽然问她,“我留下了,我的猴子怎么办?它是师父花钱买的。”

“你想如何处置它?”

他不明说,只坚决道:“我不能离开它,一天见不到它,我就一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荣三鲤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要是你表现得好,我可以一并把它赎回来,养在酒楼里,可要是你表现得不好……”

话说到一半,她没有继续。小男孩往她面前一扑,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急道:“我一定好好表现,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顾小楼本来只旁观,见他如此放肆,立刻上前拉开他。

小男孩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也不恼怒,依旧爬起来跪在荣三鲤面前。

“你要是真的能赎出我跟小鬼,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七八岁的小孩,说要给她当牛做马,这种感觉可够奇怪的。

但要不是无路可走,在这个年纪,谁不愿意待在父母身边,缠着他们撒娇要钱买零嘴,而是自己在外冒着生命危险赚钱?

荣三鲤同情又庆幸,同情的是他的身世,庆幸的也是他的身世。

倘若没有这么惨的经历,她未必能留下他。

“当牛做马的事以后再说,先看看你的屁股吧,我可不想以后养个跛子当跑堂。”

荣三鲤吩咐道:“小楼,你来帮他看伤。我记得当初从平州带来了一瓶上好的伤药,也拿出来用了吧。”

顾小楼挺不情愿,磨磨蹭蹭地去了,为小男孩上药时黑着一张脸,从头到尾没说话。

小男孩的屁股伤得厉害,却幸好没有伤到神经和骨头,不至于变成跛子,养段日子就能恢复。

上完药,荣三鲤已经想出一个赎身的借口,对着他这样那样的交代一番,才再次来到常家客栈。

马戏团老板已经上楼去了,常鲁易在后院为他们准备饭菜,荣三鲤让顾小楼把他们都叫到大厅,提出赎身。

“原来这位小兄弟与我姐姐也有点远亲,是她丈夫家的人。我们一见如故,舍不得他小小年纪在外东奔西走演出。刘老板,不知你可否将他留在锦州,待来年有机会,我买上几张火车票,带他回老家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亲人。”

刘老板敬重她归敬重,团员却是他的命根子,可以打可以骂,就是不能拱手让人,否则他还靠什么吃饭?

“荣老板,你这样有点强人所难吧?那小子是我花了心思训练的,团里也没人可以代替他的表演,你突然将人带走,岂不是让我的心血都打了水漂?如何来填这笔亏空?”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刘老板,你开个价吧,要是我能出得起,一定不还价。”

开价……这人是督军的心头好,又自己开着酒楼,肯定不缺钱。

刘老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手掌摸摸光脑壳,好似很心痛般地说:“荣老板是个好人,我也做个人情忍痛割爱吧。你只要出六百大洋,我就让他留下,如何?”

“六百大洋?”顾小楼惊道:“你疯了吧,这么多钱,足够在锦州最繁华的地方买套好宅子了,你这个马戏团加起来怕是也卖不出这么多钱。”

刘老板笑眯眯道:“这就是你不懂了,人牙子那里小孩一大把,几块大洋就能买来一个,可问题是你们要么?荣老板也说了,她与他一见如故,故人就得这个价。”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是准备当门生意谈。

荣三鲤已备有后招,并不着急,镇定地说:“说出来怕被你笑话,锦鲤楼开张不到半年,还没回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过来。”

刘老板对小男孩招手,见他一动不动,不耐烦地说了句“你给我过来”,就直接伸手把他拎到楼上去。

常鲁易夫妇看荣三鲤吃瘪,心中颇为愉快,仿佛刘老板帮他们出了口气似的。又过来假模假样地安慰道:“刘老板是个心软的人,你多求求他,说不定就给你便宜点了。”

“多谢常老板关心。”

荣三鲤淡淡地说了句,就返回锦鲤楼。

第二天,常家饭庄又闹出事,据说那个耍猴的小男孩生病了,在客房里上吐下泻,呕得快要断气。

马戏团刘老板连忙找大夫医治,大夫却看不出是什么毛病,喂了药也不见好,反而愈发吐得厉害,直言要么送到大医院去,要么就只能准备棺材了。

大医院的花销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刘老板就算拿得出这笔钱,也不想花在那小子身上,何况生病这种事,花了钱有时也不见得能治好。

他采纳了医生后面的意见,让人去街上订棺材。这时常鲁易不干了,他不知从哪儿听闻那小子的病是会传染的,染上后太上老君下凡也治不好。

如此危险的人物,要是死在他的客栈,以后岂不是更加没人敢来了吗?

常鲁易把刘老板预付的房钱退给他们,要他们尽快搬走,任凭刘老板怎么说也不肯让步。

刘老板只好到处去找下家,可人家一听说他们带着个将死的小孩,都不答应入住,出高价也不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有谁去警察厅告发他们买通管事的人,少交了租台子演出的钱,马上开来一车巡警,拿着铁棍把他们的地方给拆了,撂下一句话——要么补交钱,要么走人。

刘老板陡然间被无数麻烦找上身,急得焦头烂额。想来想去,都怪这该死的小子,便于某个深夜,带着所有团员悄悄离开了常家客栈,出锦州,去别的城市继续演出。

重病在床的小男孩,则与棺材一起被留在客栈里,生死由天。

天亮后常鲁易夫妇起床,发现他们已经不见踪影,找也找不到,大骂晦气,立刻雇人把还没断气的小男孩装进棺材里,趁着天没全亮,打算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他们一出门,迎面就碰上了荣三鲤和顾小楼,她垂眸看了看棺材,问常鲁易能否把人转交给她,由她继续出钱治疗。

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常鲁易巴不得尽快脱手,一分钱也没问她要,连同棺材一起抬到锦鲤楼后院。

荣三鲤请那些雇工们喝了杯茶,待他们离开以后,就把大堂交给黄老头夫妇,让顾小楼帮忙将棺材抬进房间。

关上门,打开棺材盖子,小男孩脸色苍白地从里面爬出来,气喘吁吁道:“憋死我了,你们要是再晚一步,我都得晕过去。”

荣三鲤蹲在棺材旁边,用手帕子帮他擦擦汗,笑问:“这几日感觉如何?”

“你给我的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会吐死……要命!呕……”

他捂着喉咙弯下腰去,荣三鲤忙让顾小楼倒来一杯热水,从怀中取出解药化入水中,喂他喝下。

他靠在棺材上,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荣三鲤将空杯递回给顾小楼,帮他拍背,低声说:“死过一次,以后才能活得漂亮。你别再想以前的事了,安心留在锦鲤楼,给我当义子吧。”

他点点头,好奇地问:“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和小楼一样,叫我三鲤就行。”荣三鲤问:“你叫什么名字?”

“狗子。”

“不好,我不喜欢贱名。”荣三鲤道:“既然即将开始新生活,那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如何?”

狗子表示没意见,问她想取什么名。

荣三鲤缓缓走到窗边,那里已经换上了新玻璃。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天光,她沉吟道:“陶渊明有句诗,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我觉得很符合你如今的状态,你大名就叫熹白,小名叫小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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