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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229)

“嗯,我刚在屋里弹琴,就听见头顶咚咚咚跑来跑去的声音,我猜是有一窝小耗子。”夏至安说。

“你不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

“怕脏啊。”

“眼不见为净嘛。”

“你耳力应该很好?其实它们跑起来声音很轻的,你弹着琴居然还能听见。”

“还……可以吧。算不上顶好。就是以前学琴的时候,老师说我其实还有点天分。可惜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他停了停,笑笑。“再说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要是有兴趣的话,现在也许能跟‘未婚妻’一起环球巡演了吧?”欧阳灿起身拿了酒杯,回过身来,坐在夏至安旁边不远处,占据了长椅另一端。

她喝口酒,狡黠地笑着。

夏至安眉一抬。

“别逗啦,什么‘未婚妻’,你瞎说的吧?”她笑问。

夏至安哈哈一笑,说:“被你看出来啦……心情不好,眼光不差。”

“我哪心情不好?”

“你这人啊,一有心事就挂相,知道吧?”

“我就是觉得有点儿累。”

“情绪不太好,才更容易累。喝点酒,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OK。”

“现在就好多了,听你一句鬼话,真精神百倍。”欧阳灿笑道。

“也不算鬼话。”

“哦?”

“去年她父亲病重,非常不放心她。她来问我有没有可能做一段时间她的男朋友。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她是她父亲一手带大的,感情很深。我爷爷和她爷爷是老同事,小时候就一起玩的。这个忙帮就帮嘛,从感情上来说,她父亲也跟我的叔伯没两样,没有这一层关系,我也应该多关心一些的。她父亲最后半年在美国治疗,医院离我们研究所隔着几条街而已,我经常过去看他,有时候就在他病房里写论文。Christine很忙,可能也有点回避很残酷的现实,反而是我见他次数比较多。”夏至安说。

欧阳灿听得有点出神,手里拿着酒杯但忘了喝。

“Christine老说她欠我一个特别大的人情。所以你看我跟她要票啊,要点小礼物啊,她都二话不说的。”夏至安说。

“你是不想让她老觉得欠你的吧?”欧阳灿问。

“有这个意思。我是希望她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们就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

“不过我觉得她的想法也许和你不太一样……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她大概是想以身相许的吧”欧阳灿说。

夏至安笑笑,“什么年代了,以身相许还用找借口。”

“对哦,在你这里就是半杯酒的事儿。”

“咱能不提这茬儿了吗?”

“我的意思是,她大概是想变成你真正的未婚妻。你想,人家千里迢迢来我们这文化沙漠的小城市演出,开开心心地请你看演出,连你的朋友都照顾到了,还特意多待几天跟你吃饭,你告诉我,这叫没想法,嗯?对你好的时候,也要想想为什么,以为自己是天仙!”

“哈哈,我的确是天仙啊。”

“哦,也是,仙也分是什么仙,猪八戒也是仙。”欧阳灿爬起来,去把酒瓶拿过来,看看夏至安酒杯里那可怜的几滴酒,大发善心地又给他倒了几滴。“你也是,Christine那样的女孩子在眼前,你的眼珠子还要四处乱转,还答应相亲……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有你说我的份儿!说起来我也不差,你还不是看上曾检察官。”夏至安拿起酒杯来,嗅了嗅。

只有那一点点酒,香气也淡淡的,却有着非常大的诱惑似的,让人想来一大口……

“啪”的一下,他后脑勺中了一记,“喂!”

第十六章 繁星点点 (二十三)

“胡说!你干嘛要跟他比!”欧阳灿手臂一动酒杯里掀起惊涛骇浪,险些洒出来。她急忙收住势子,瞪了夏至安一眼。“看在好酒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再敢说这话你试试的。”

夏至安摸着后脑勺,正要说话,忽然见石头的大脑袋出现在他面前,一爪子搭在他肩膀上,歪头看着欧阳灿,呜的一声长啸,像狼嚎。

此时月色正好,石头那仰天长啸的姿势真像极了狼,欧阳灿愣了一下,作势又要打夏至安,石头立即一张口含住了她的手臂,并不用力,可是也让她不能行动自如。

“好呀,你还想吃了我?”欧阳灿一低头,额头撞上石头的脑袋,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石头还是不松口,十分倔强。

夏至安哈哈大笑,搂过石头来,让它松开欧阳灿的手臂,说:“哎,以后不要跟我动手动脚,我可是有保镖的人。”

欧阳灿把酒杯放下,双手扯住石头的嘴巴,“好啊你,就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算,是不是?你还偏心!”

她揉着石头的脑袋,胖胖也凑过来挨着她,阻止她跟石头亲近。这两只大胖狗把长椅上的缝隙填的满满的,也不管他们觉不觉得热。

屋子里时钟敲了一下,欧阳灿回头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哎呀,差不多该下去休息了……你明天早上有课吧?”

“有啊,明天一整天的课呢。走吧,一起。”夏至安先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拉她。

欧阳灿把酒杯酒瓶攥在手里,起了身就摆摆手说晚安,先进了屋。都要下楼了,她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就进来了,又折回去——她忽的在原地站下了。刚刚一直在外面阳台上坐着,为了不影响赏月,夏至安把阁楼里的灯都关掉了,只留下了两盏壁灯,还将亮度调到最低,而她都忘了头顶一排天窗和落地窗开着,在月色极好的夜里,这里是多么的美——像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里外外都银光闪闪……而此时夏至安还在阳台上收拾他们留下的残局。月光落在他身上,让他脸发梢儿都在发光,随着他的动作,那光会飘来荡去的……那两只大狗就围在他身边转,他折叠着椅子,它们就一个劲儿地捣乱……他很好脾气地跟它们绕着圈子,把叠好的椅子搬进屋里来,拉上落地窗,把窗上的锁扣扣好,一低头看到了地上的拖鞋。

他轻轻咦了一声,似乎是带着笑的,“粗心大意的。”

欧阳灿忘了出声,到这会儿忽然意识到,也有点儿晚了,等他转回身来,似乎很意外她还在,不禁一愣,她也愣住,就那么四目相对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她咳了一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拖鞋往地上一扔,脚急急忙忙地钻进鞋里,一句话都没说就下楼去了,手里的酒杯碰着瓶子,这一路丁铃当啷的……

“你慢点儿!”夏至安想起她那拖鞋挂在脚上不太妥当的样子,忙喊了一声。

“啪”的一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夏至安走过去扶着栏杆往下看,就见欧阳灿从楼梯上爬起来,一溜烟儿往她卧室方向去了。

他笑起来,正要关灯下楼,就见欧阳灿又出现在楼梯口,仰着头用酒瓶子冲他一挥,“不准笑!要不明天早上补上这顿揍……反了你了!”

她说完人影便不见了,像是刚刚跳回来威胁他的那个只是她的一个凶巴巴的分身似的……他却笑的更大声。

可笑着笑着,后脑勺忽然就一疼。

他摸了摸后脑勺,腿被石头的大脑袋一蹭。他笑了笑,回身把阁楼里留着的那两盏灯都关掉。

下楼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来,是个下雨的傍晚。

那会儿他忽然觉得在阁楼上听雨固然是极美的,但恐怕赏月则会美上百倍千倍。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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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灿坐在饭桌边,摸摸额头。

昨晚回到房间,她把剩下的那半瓶酒都喝光了,早起便有些头疼。但她看了看在一旁给她盛粥的灿妈,可不敢露出这个意思来——找骂呢!

“头疼啊?”灿妈却明察秋毫。她看了女儿一眼,把粥给她放在面前。“用脑过度呢,还是饮酒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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