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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262)

“郑总,好了好了……”

“你看,我说多了就不合适了对吧?我不要讲你们就偏要我说……她们母女真是看着好好的,都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发疯了,吓死人……有时候欧阳灿跟我讲话,那眼睛瞪大了,我都害怕你们知道么……”

欧阳灿只觉得浑身发抖,忽然有人拉住她手臂,她一转脸看到了曾悦希。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前面那些话他又有没有听到,但她借着月光能看到他深沉的眼睛……他没出声,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似乎是要让她镇定下来。果然他手上用力,拉着她往围廊那边走,低声道:“别管。”

欧阳灿被他拉的一个趔趄,迈出两步去,却猛的停下脚步,说:“对不起你了……这我不能忍。”

她说完,挣脱了曾悦希,快步来到假山前。

郑懿还正说的起劲,不想突然有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吓得话说到半截子停在那里。另外几人见她突然跟见了鬼似的瞠目结舌,一起转头,认出欧阳灿来,一时间竟然谁都没有出声。

欧阳灿看着这几个人,曾之遥,郑懿,走开了的袁桥……还有一位她刚刚进园时候见过的女士,数她脸色最吓人,仿佛是真的看到了个疯子出现在面前。还是曾之遥来得最快,脸上那凝固的笑容流动起来,要过来拉欧阳灿,道:“小灿,你……”

“曾阿姨,不好意思,我没想偷听你们说话。我就是刚好站在这边等悦希……”她说着,抬手拂了下落在眉梢的发丝。

“没关系的,我们只是闲聊而已,这……”

欧阳灿转向郑懿,说:“梁伯母,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跟您讲话。请您听清楚了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妈妈生过病没错,但是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疯子。我从前尊重您是长辈,但尊重长辈也该是德行不是岁数。您这样信口开河,胡乱污蔑人,就别怪我不拿您当长者看待。我之所以还对您有基本的礼貌,是看在嘉维的份上。在我和嘉维交往期间和那之后,您的一些做法实在够不上光明磊落,也可以说很上不了台面。我为什么和嘉维分手您最清楚,可能嘉维都不一定比您清楚……现在我和嘉维和梁家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就算是有关系也不能容忍对我、尤其是对我妈妈的污蔑。”

“哟,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事实……你瞧瞧你这样子,别说你妈妈,我看你……”

“你再说一次我妈妈!”欧阳灿大喝一声。

她手中正攥着酒杯,此时一怒,酒杯“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第十八章 林深见鹿 (八)

这一下比她说的任何话似乎都更有力量,对面站着的几位霎时都露出几分惊慌之色,更有人惊到“呀”的一声惊呼,只是转瞬便都静默下来,眼睁睁看着水晶杯落在地上,碎片崩了一地……欧阳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她的手倒毫发无伤,只是有一点白色的痕迹。

她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忽的听到一阵脚步声几乎带着风,曾悦希来到她身边,一把拉过她的手来查看,“你手没事吧?”

欧阳灿摇头。

曾悦希的出现像是把凝固的空气刺破了,场面却更显得尴尬和难堪。

郑懿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更不好了。

欧阳灿看着她那样子,头脑倒冷静了些。曾悦希握着她的手,她轻轻抽出来,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直直地面对郑懿说:“我妈妈一生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既不害人,也没做需要接受审判的事,这不是你,还有像你一样的人能理解得了的。有这样的母亲我很骄傲。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不管是谁。”

她直视着郑懿的眼睛,直到她主动转开脸。

欧阳灿手还在抖。她两手握在一起,控制着情绪。到此时她仍然还有冲动挥拳打出去……万幸理智尚能控制情感。

曾之遥看着欧阳灿,尴尬地笑着,说:“瞧这事儿闹的……”

她待往下说什么,又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个场面给圆了。

曾悦希看看姑姑。平时长袖善舞的姑姑竟然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倒是想不到。

他抬手扶了欧阳灿,说:“我们走吧。”

欧阳灿这回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她看向曾之遥,说:“对不起,曾阿姨,失礼了。按理说您好意邀请我,不该让您难为。可听到那些污蔑我家人的话,我是没法忍耐的。我不期待您谅解,但是有一点我希望您明白,那些关于我父母的子虚乌有的传言,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你不要放在心上。”曾之遥说。

“不,我会放在心上的。我母亲遭受过的所有不公,我并不能替她分担和消解,这是我的无能。但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这些都会过去,会有还她公正的日子。在那之前我会保护她的。”她说。

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曾悦希握紧了她的手臂。

曾之遥忙说:“我明白的……没关系的。悦希,跟小灿去休息下……去喝点东西,晚点我们再好好聊聊。”

曾悦希点点头,轻轻拉了拉欧阳灿。

欧阳灿也不再坚持。她没再跟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有目光接触,也没用曾悦希扶她,阔步走出了庭院。但她也没有再往后面去,反倒径直王前院来。曾悦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大步地走着,叫了她一声,说:“慢点儿走。你的脚疼不疼?”

他追上来,手握住她的手臂,几乎是与此同时,欧阳灿的鞋跟陷进石缝间,狠狠地崴了一下,她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扑倒在地。幸好曾悦希早有防备,硬是把她给拉回来。她浑身都在发抖,他感觉到了,低声说:“来,扶着我。崴到了没有?”

欧阳灿站在那里,脚踝钻心地疼。她很清楚,接下去她每走一步,脚踝都会剧痛……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没关系。扭了一下,活动活动就好。我看我还是自己走吧……就是我应该去后面跟爷爷道别,可现在这个样子我是很不适合去。你帮我去说一声吧。我到家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先送你回去,回来我跟爷爷说。”曾悦希说。

“不用了。真的。”欧阳灿说。

曾悦希看着她的眼睛。

“我现在心情很糟,需要冷静一下……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她说。

“你应该知道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影响我对你的看法。这是我为什么不想让你去跟她们正面起冲突的原因。因为没有必要。明白人不需要你去辩解,糊涂人你辩解了也没用。”曾悦希说。

“我知道。可是我非常气愤。”欧阳灿说。

“你应该气愤。这我理解。我也说了这些人你不必都理会。”曾悦希道。

“可能是我修养不够,我还做不到……我得想想。”欧阳灿转开脸,不看他,道。

“欧阳灿!”曾悦希拉住她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欧阳灿差点儿被他拽倒。她跌在他手臂间,他也没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过你不要理她们,你不要理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跟我使性子?迁怒于我并不能改变什么。”

欧阳灿有点吃惊地看着他。

这吃惊让她顾不上脚踝的疼痛,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脸上。

此时的曾悦希,仿佛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不,从走进曾家这个大门,他似乎就不像他了。

“何况我早说了今晚都不必来。既然来了,而且这些都是预料得到的,有什么不能忍耐的?如果我们在一起,她们该说什么还会说什么,你要永远活在她们给你的压力之下吗?”

“或者我们可以不用在一起。”欧阳灿说。

“你说什么?”曾悦希愣了下,问。

“我说如果对一件事的看法是如此不同,而且看上去都很难说服对方,或者我们都需要考虑一下我们到底合适不合适。”欧阳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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