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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27)

“ok……那我们从卫生间开始。这里是凶手肢解尸体的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肢解下来的尸块堆在浴缸和洗手盆里,花了三天时间处理完。大部分的内脏用绞肉机粉碎,从下水道冲走……就是这里。”欧阳灿将笔记本上的现场照片、示意图和实地对比,看了眼曾悦希,指向下水道口。

曾悦希站在她身后,点点头。

他过去看了下,转过身来,指着脚下的一块地砖,说:“嫌疑人口供里提到他肢解尸体时,因为骨头比较硬,在地面砍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两块地砖。尸骨被发现时,确实有地砖碎片。但后来他又否认了这一点。”

欧阳灿蹲下来看着两块缺了角的地砖。戴着手套的手摸了下砖缝。从记录来看,勘验现场在事发之后被凶手彻底清洗过,非常干净,因此勘验工作的难度很大。即便如此,借助图片和文字描述,也不难想象当时的惨状。凶手就在这不足四平米的卫生间里,完成了杀人、肢解、毁尸灭迹……

曾悦希看看她,问:“是不是觉得不大舒服?”

“还好。”欧阳灿忙说。

外头贾音在叫曾检。曾悦希出去了。

欧阳灿重新查看浴室内的边边角角,赵一伟进来拍照。

“这曾检也是仔细。现场都捋顺了多少遍了,明明没什么问题了,开庭前还有必要再过一遍筛子啊?”他说。

“仔细点儿不是什么坏事。”欧阳灿说。

“你跟曾检倒是聊得来,都是针鼻儿大的窟窿、牛头大的风……”

“哎,你这俏皮话儿用的不是地方啊。”

“怎么不是地方啊,都说的是一点点儿事特别郑重其事。”赵一伟说。

欧阳灿不理他。刚才跟曾悦希沟通过,知道这次复勘现场的重点就是这里,她照着程序一样样查看……

等到现场全部复勘完毕,结束了工作的几个人走出303,锁好门,差不多同时松了口气。

“走吧,我看小区里有个茶室,大家一起喝杯茶去吧。”曾悦希提议。

“不了,我们得马上赶回去,有工作等着呢。”欧阳灿说。

“那也好。我们也得回去做开庭准备。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说?”曾悦希客气地说。

欧阳灿同他们一一握手道别,互道辛苦,各自上了车。

赵一伟开车猛,很快就冲在了前面。检察院开车的是贾音。一个女检察官,车技也不俗,车开得又稳又快,跟赵一伟不遑多让。

“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飙车呢。”欧阳灿上车后都在重新看今天的复勘现场资料,忽然发现赵一伟憋着劲儿跟贾音较量。

赵一伟笑起来,说:“话说,难怪曾检升官升得快,跟他接触过的,除了嫌弃他公事上太仔细太强势太得理不让人,倒没有说他这个人不好的……你看看,临走明知道咱们也没时间喝茶,也要客气客气。”

“哟,一杯没影儿的茶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不是刚才还说人家……”欧阳灿笑着。

“人家有优点,咱们也要肯定的嘛。”赵一伟笑着说。

车子已经进了市区,速度慢下来,很快几辆车分道扬镳。欧阳灿倒回头看了一眼,忽的想起来,虽然从见面到分手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和曾悦希竟然一句都没涉及私事……虽然所谓私事也不过就是商量怎么处理那个小小的磕碰。

曾悦希还真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老欧?”赵一伟喊了欧阳灿一声。

“啊?”

“你想什么去了啊。我喊你好几声。”

“没什么,在想刚才现场的情况……当时你跟白师姐都去勘验现场了吧?”

“是啊,这案子我印象非常深。那现场,特别、特别干净。可是喷上鲁米诺以后,哇!”赵一伟夸张地比划了下,又握住方向盘。“凶手是个特别、特别冷静的人。花了好几天,一点一点处理尸体。尸骨被发现的时候,被收拾的那个干净,狗啃过的肉骨头也不见得那么干净。听林队说,抓住他的时候,他还在家用他煮尸骨、做骨肉分离的那个锅煮老母鸡,准备熬高汤,做高汤小馄饨……”

欧阳灿呼了口气。“也是少见。”

“案子开始线索特别少,拖了挺长时间才破的。当时侧写师就说,这个案例值当好好研究研究。你看,移交检察院准备起诉了,就得曾检出马。其实当时我们物证做得挺周全的了。就这样了,曾检也是不敢大意。谁知道那个凶手当庭又出什么幺蛾子?”赵一伟把车开进市局大门。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儿想去旁听一下庭审。”欧阳灿说。

“省省吧,你有那个美国时间,还不如补补觉。”赵一伟说着“嘎”的一下把车子精准地倒进停车场唯一一个停车位里停稳了。

欧阳灿想想也是,拎起随身的东西来下了车。

两人先去陶处长那里汇报工作,哪知还没走到处长办公室,正好遇到秘书科长老曹。老曹看着他们俩问是不是从复勘现场回来的。得到肯定答复,老曹挥手跟他们说甭过去了,陶处亲自挂帅,去解剖室了。

“今天两三个案子,排队等着验尸的太多。这会儿能上解剖台的都上了,小白也回来了。欧阳你可以休息下。”老曹说。

欧阳灿一听,调头就跑。

赵一伟在她身后喊着你慢点儿跑,这会儿你就是去了也没你的份儿了……她一溜烟儿已经到了楼下。一路跑去解剖室,果然几个解剖室都显示“正在使用中”。她看看门口的标签,陶处长和白春雪正在共用2号解剖室。她按了下指纹开锁,进去之后,在外间换了防护服进去。

“陶处,白师姐。”她冲里面叫道。

陶南康听见欧阳灿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回来啦。怎么样,顺利吗?”

“还算顺利。曾检就是要在起诉前再次确认一下现场的情况。”欧阳灿简单地跟陶南康汇报了下,转头看看集中精神工作的白春雪。

陶南康抬抬下巴,说:“去,给小白做助手去。还有一具尸体,你回来了正好,安排化冻。冷冻时间不长,你好上手。”

“好。”欧阳灿去打了个电话,让人解冻尸体,回来要给白春雪当助手。

“没事儿,我这可以的。”白春雪低着头,说。

欧阳灿悄声问:“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儿休息啊?不是请了假了吗?”

“我不是听说出了大案子了吗,知道你们就忙不过来。在家闲着怪难受的,还不如来上班呢。”白春雪也悄声说。

欧阳灿回头看看陶处长,摇摇头,道:“你这个工作狂……真没事啊?没事就好。我怕你累着。”

白春雪抬眼看看她,微微一笑。

欧阳灿顿觉她这一笑格外妩媚,不禁愣了下,清了清喉咙,才忍住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看白春雪继续解剖。

白春雪忽的冲她抬抬下巴。“老爷子难得出手,你不过去看看?”

欧阳灿晓得她是提醒自己学习机会难得,也点了点头。她看一会儿这边,又过去看一会儿陶南康操刀——老处长现在亲自动手的机会比以前少多了,确实难得有机会跟他学习……她也仔细观察比对这两具尸体的情况。跟她在现场的初步判相符合,两具尸体身上都是锐器伤为主,但致命伤都是枪伤。

“这子弹嵌在头骨里了啊……我记得现场船主那具尸体,子弹从前额

“这具尸体的子弹,一颗嵌在骶骨、一颗穿透心脏嵌在第三四胸椎之间……从尸体身上发现的弹头来看,这几人致死的枪支肯定不是同一支。也就是说,现场至少有两把枪,可能也是两个人开的枪。”陶南康说。

解剖室门口的铃响了,赵一伟和送尸体来的助手们一起进来,带着他的摄影器材。

欧阳灿说:“陶处,尸体送来了,我过去了。”

“去吧。”陶南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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