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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77)

灿妈也没料到自己说的话引动了田藻的心思。她虽意外,可并不觉得很难接受,只是她更了解女儿必不欢迎田藻来,便微笑道:“田藻,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家里是老房,虽然宽敞,到底没有新小区和新房那么便利。你们年轻人总归还是喜欢住在繁华热闹的地界儿,事事都方便。”

“我会的。先谢谢阿姨。”田藻还是眉开眼笑,半点儿被欧阳灿当面拒绝的尴尬都没表现出来。

灿妈不禁心里暗暗叹息:田藻看着也马虎,可比小灿修养还是好多了……

欧阳灿见这个话题暂时推过去了,便不吭声,继续吃饭。

第七章 一样花开 (一)

田藻和灿妈边吃边聊,倒很投机。

田藻对厨艺颇有点研究,说起做菜的小技巧,头头是道,加上她讲起话来语气抑扬顿挫、富有激情,把灿妈逗得不时发笑。

听着听着,闷声不响吃着饭的欧阳灿忽然有点儿感慨。

家政方面的事,她向来是不大通的。所以她们母女间很少有机会讨论这类话题……

吃过午饭,田藻又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欧阳灿送她出门带。

灿妈站在廊下,说:“再来玩儿啊。想看石头了就来,我一般都在家的。”

田藻甜笑着答应,和欧阳灿出了大门,说:“你就送到这儿吧。”

欧阳灿果然听话留步。

田藻的细高跟鞋踩着门前的马牙石,走一步,要扭一下。那极细的鞋跟,总深深嵌进石缝中去。田藻走了没几步,索性踮起脚来走。欧阳灿看得有趣,站在那里没挪动……田藻发觉,回头冲她笑道:“干嘛,舍不得我走啊?”

欧阳灿说:“难怪都说作家基本上都有自恋型人格,还真对。”

田藻踮着脚站在那里,只是笑,也不走。

“干嘛,不累啊?”欧阳灿问。田藻绷直的小腿在裙下若隐若现,看得人移不开眼……

“不累。”田藻笑着说。

欧阳灿招招手,田藻踮着脚走回来。

“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欧阳灿问。

“为什么这么问?”田藻反问。

“直觉。”欧阳灿回答。

田藻踌躇片刻,说:“没什么啦。我走了……石头有事儿你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来帮忙的。”

“行。”欧阳灿点头。

叫的车已经在巷口等着了,田藻这回走的很快。

欧阳灿看着车开走,在门口的树荫下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院子里,看了眼那几条睡态各异的狗,微微一笑。她脚步放轻些,穿过院子,进屋就见母亲拿了一只小马扎子,坐在石头边。

欧阳灿过去,“在干嘛?哪儿不对劲吗?”

石头转了下眼睛,看看她。

那对小狗眼亮晶晶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欧阳灿不晓得为什么忽然想到了田藻的眼睛……她在母亲身边蹲下来。

“看这爪子磨的。我给好好修一修。”灿妈戴上花镜,握起石头的爪子看着。

欧阳灿就着母亲的手看看,说:“比起骨折来,这都是小意思,很快就能恢复。杜医生不是说石头也就是三岁龄么,年轻力壮呢。”

“那也需要时间啊。”灿妈拿着小剪刀给石头修理着爪子边缘,“小灿,跟田藻说话不能态度好点儿吗?”

“我态度不好么?”

“啧啧,田藻说什么,你呛什么,你是锅?”

欧阳灿噗嗤一乐。

“那么着多让人下不来台。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吧?”灿妈问。

“应该……是吧。离婚时间也不长。”

“这段时间可能比较难。离婚了的单身女人一个人住,有点不方便吧。她要真有这个想法,来咱们家住一段时间,过渡过渡,也是可以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灿妈道。

欧阳灿沉默片刻,说:“妈您这也是偏见。就算是离了婚,经济独立,精神独立,自己住也能把日子过得好着呢。田藻也不是那种特容易吃亏的人。”

灿妈捏着指甲钳,“可是我看田藻状态不是很好。”

欧阳灿抿了抿唇,心想到底姜是老的辣。母亲还真是观察入微。

灿妈见女儿不语,就说:“我的意思是,能帮忙自然还是帮忙。田藻呢,也算是我从小看她长大的……好啦,你自己看着办,我得去休息一会儿了。”

欧阳灿忙先站起来,扶着母亲慢慢起身,给她揉了几下腰。

“这些您别动了,我来收拾。”欧阳灿拦着母亲不让她收拾落在地上的细碎狗毛。

“好吧。收拾好了,你要不睡也歇歇。说不准一个电话来了,你就得赶紧出门。”

“好。”欧阳灿看着母亲进了卧室,在那张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母亲给石头修剪爪毛指甲的工具就在地上,她拿起来一一擦干净收好,取了小吸尘器过来把石头狗窝周围清洁一番,看石头岿然不动任她折腾,不禁笑着拍了一下它的狗头,说:“你这家伙,心还真挺大的……”

石头睁眼看看她,又闭上眼继续睡。

欧阳灿收了吸尘器,放回储藏室。

关门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底层架子上一个纸箱子。箱子半新不旧的,看上去跟其他的杂物箱并无二致,可上头贴了个标签,是父亲草书的“灿灿”——她心一动,手扶着门柄看了好一会儿,走进去,顺手把门带上,弯身把那纸箱取了出来,就坐在一个藤编的墩子上,打开了盒盖。

箱子里的东西都用透明袋子封着,每个袋子上都用记号笔写着字,表明是什么时间用过的什么东西。其实除了时间,每样东西大约是什么时间用过的,很容易记起来的——都是她从小到大练空手道穿过用过的道服和其他杂物。全是旧物,可透明袋子和笔迹很新,显然是不久前又收拾过……她没有一样样翻到底来看。她吸口气,平复下情绪,转而目光移开,看到这个箱子原本所在的位置后面,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纸箱。

她把面前的箱子推到一边,挪过去,歪头看了看。那箱子上什么倒是都没写,不过她大概知道那里头会是什么。犹豫了犹豫,她并没有把箱子拿出来,只是轻轻摸了摸。

第七章 一样花开 (二)

她坐回墩子上,伸手探到纸箱底部,果然摸到一些硬硬的本子。手指勾了勾,能清晰地辨别出那些封皮上的纹路,却没有动它们。没猜错的话,都应该是她参加比赛的获奖证书。

这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她记得自己都清理掉了,没想到父亲细心地给收起来了。像他收着哥哥小时候的东西一样…抒…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储藏室里很凉爽,坐久了觉得冷。

她把纸箱收好,放回原位。看了看,又推了几个纸箱过来挡住,才满意地开门出去。

门刚一开,她听见响动,抬头一看,夏至安正从楼上下来。

看到她,他顿了顿,道:“你怎么跟从地底下钻上来似的。”

欧阳灿关上储藏室门,夏至安已经来到面前。

她看看他。

夏至安已经刮过脸,头发也清清爽爽了,比早上回来的时候齐整多了,就是换了樱粉色衬衫和白色长裤……倒是吃一堑长一智,显然这种颜色沾上狗毛也不明显带。

她嘴角一牵。

“伯母午休?”夏至安轻声问。

欧阳灿点点头。

“田藻走了?”

欧阳灿又点点头。

“还有吃的吗?”夏至安又问。

“当然没有了。让你该吃饭的时候睡觉。”欧阳灿说。

夏至安揉揉肚子,说:“不可能。伯母不可能那么对待我的。肯定会给我留点儿吃的。”

他说着进了餐厅,往厨房里一看,马上看到了操作台上那个玻璃罩子,去掀开一看,笑着拿出一盘芝麻火烧和炖牛肉来。

欧阳灿看奥,说:“真是惯得你没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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