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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93)

“伯父。”夏至安叫道。

欧阳勋虽然一贯温和,此时看上去却似不太愉快。夏至安并不多话,待欧阳勋问起是谁来了,才回答道:“田藻。这是她的东西。”

欧阳勋似乎愣了一下,才说:“我说呢,狗忽然叫的这么凶,原来是有生人。”

夏至安不出声。

此时外面的吠叫声仍然很响,可欧阳灿和田藻已经上来了。夏至安往里走,让开了门厅的空间。

田藻进门看到欧阳勋忙喊欧伯伯。

欧阳勋点头,看看女儿帮着田藻把行李箱推进门、给她找了双拖鞋,和蔼地表示灿妈已经跟他说过搬进来住一段时间这事儿,让田藻不要客气。

他接着告诉田藻,她的房间在二楼,“跟小灿房间挨着,有什么事儿你找小灿也方便。”

田藻赶紧谢过欧阳勋,“赵阿姨呢?”

“她今天有点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欧阳勋说完,让女儿带田藻上去。

“行啦,爸,这交给我。”欧阳灿明白父亲这会儿没心思理会这些,赶紧说。

果然欧阳勋点点头,仍旧回房去了。

他一走开,田藻反而一声都不敢出,看看欧阳灿,等着她发话。

“看什么,走啊。”欧阳灿弯身搬了个箱子,看见夏至安从餐厅出来,便说:“夏老师,帮忙搬行李啦。”

夏至安过来,摸了摸手臂,说:“被你这么一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搬行李就搬行李,不用这样吧。”

田藻笑起来。

欧阳灿不理他们,自己先上去。

给田藻准备的房间在她房间隔壁,面积比她那间大些,也带着个小阳台。里头陈设的家具一应俱全,卧具窗帘也全换了新的,房间里一股清爽干燥的味道,很让人舒服。

欧阳灿站在屋内,夏至安把行李放在门口就走了,田藻走了进来,立即叹道:“好久没住这么好的房间了。”

欧阳灿看她一眼。

田藻仓促地笑笑,说:“我是说……像个家的样子的。”

欧阳灿准备出去,“那你收拾下休息吧。”

“我今晚还是回去。明天把剩下的东西再搬来。”田藻笑道。

欧阳灿看看她,说:“随你。”

两人出了房门,欧阳灿想了想,还是送她下楼。

“赵阿姨和欧伯伯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他们了。”田藻看了看欧阳灿的脸色,说。

“我转告。”

“再替我谢谢他们。”

“这倒不用客气。我爸妈本来就是热心善良的人。”欧阳灿边下楼梯,边说。

善良两个字被她咬的格外清楚。

田藻没出声。

下了楼听见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响声,她有点奇怪,边走边往那边看了一眼。

田藻也听见了,忽的想起来,说:“你刚回家,还没吃饭吧?别送我了。”

“我不是想送你才送的,是怕你被狗咬了,回头还得带你打疫苗。”欧阳灿说。

田藻吐吐舌,小声说:“知道了……石头好嘛?”

“回来净顾着料理你了,还没顾上看它好不好。我听说是恢复得不错。”欧阳灿说着,顺手带上门。“我刚才要是硬拦着不同意你搬来住,你是不是也就去找小旅馆了?”

“那你不是没硬拦着么?”田藻说。

“看样子我还是心软了。”欧阳灿撇了下嘴。

田藻没出声,跟在她身后走出小院儿,在众犬的吠叫声出了小门。

看田藻侧身从门缝中钻出去,好像生怕小狗追上去咬她似的,欧阳灿忽然意识到田藻比起上回他们见面瘦了些。可见最近发生的事,在她来说并不是没有困扰的。这么想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她走远才回来,院子里却已经完全静下来。她摸摸小四的狗头,赶紧回屋了。

屋子里更是静,倒显得厨房那一点动静大了些。欧阳灿本来想先看一眼石头,却拐到餐厅去了。

她原以为是父亲在厨房里,不想看到的是夏至安——他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围裙,正在往模子里倒搅拌好的面糊……

他工作娴熟而利落,但再仔细看看,则更像是摆弄实验室的仪器。

发现欧阳灿过来了,夏至安抬眼一瞥,目光又落回模具上,小心地倒着所剩不多的面糊,说:“怎么一副见鬼的神气。”

欧阳灿走过去,扶了料理台,看他将最后一点面糊倒进模具里,轻轻拍着模具——这动作母亲在做戚风蛋糕的时候也会做,但夏至安做起来看着就怪怪的……当然也可能是感觉怪,所以看着才怪。

她歪头看着他的手。

手上贴着大块的胶布,看来伤口还是处理过了的。

“在哪处理的伤口?”她问。

夏至安把模子放进预热好的烤箱里,定了时,回来把一堆用过的盆盆碗碗放进水池里,说:“欧伯伯亲自给我处理的。”

“所以你烤蛋糕报答他恩情?”欧阳灿问。

第八章 仿佛有光 (九)

夏至安笑道:“要是我把蛋糕烤砸了,那可不是报答不了了么。”

他把手套戴上,开始做清洁。

欧阳灿觉得肚子饿,在厨房里转悠着,想找点吃的东西。

“你们晚上吃的什么?”她打开冰箱,问。

“外卖。”夏至安说。

“啥?”欧阳灿果然没能在冰箱里找到立即能吃的东西,却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外卖盒子带。

“伯母不太舒服嘛。本来欧伯说他来做,我觉得还是不要了,跟欧伯要了外卖。”夏至安说。

欧阳灿打开柜子拿了一带方便面出来,仍在台子上,却又不想吃了。

夏至安见她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问:“要帮你叫外卖吗?我们点的那家面还不错。”

“不用了。”欧阳灿撕开方便面袋子,要找小锅子煮面,开了两个柜子都没看到,还是夏至安递了只锅子给她。

她站在那里等着水开。

夏至安把餐具洗好放进消毒柜,过去看了下烤箱的温度。确定一切无恙,他才去倒水喝,问欧阳灿要不要。

“来一杯。谢谢。”欧阳灿说。

水开了,她忙把面饼丢进去。

夏至安看她面煮好了,过来在台边坐下,把她那杯水放在台子上,看她手忙脚乱地把面盛出来,笑而不语。

欧阳灿偏看见他笑了,想想自己面前这碗面的确煮的卖相也不怎么好,何况这会儿她又累又饿心情还不佳,实在不想开口。

“我是看伯母把蛋黄蛋清都分离了,放在这久了不新鲜,不烤出来,可能就浪费了,所以才动手试试的。”夏至安说。

欧阳灿刚挑了一筷子面,听他这么说,停在那里,面又“哧溜溜”滑回碗里去,倒溅了她一脸的面汤。

夏至安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顺手取过抹布,把溅到桌面上的那几滴汤擦去。

“动手试试?第一次做?”欧阳灿擦干净脸,问。

“倒也不是。不过很久没有做了。”夏至安说。

欧阳灿继续低头吃面。

“你还有这爱好。”好一会儿她才说了这么一句。

“偶尔下厨,当放松。”夏至安对她那明显怪怪的调子不以为意。

厨房里已经有一点甜香,很暖的那种。这甜香的确令人放松……初夏的夜晚,吹进窗子来的微凉的风带着湿润的花香,也是令人放松的。

“你怎么那么不喜欢她?”夏至安问。

“谁?”欧阳灿捧着碗喝了口汤。

很咸。她有点后悔把调料全都放进去了……她明白过来夏至安说得是谁,看了看他,没吭声。

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她?

她当然有她的理由。

田藻应该也知道这个理由,但她从二人重逢的那一刻起,却带着股子死皮赖脸的劲儿缠上了她……像个冤魂。

欧阳灿一撇嘴。

她倒是不怕什么冤魂。

如果真的有,她身边围绕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冤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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