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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合辑(32)+番外

作者: 欺留客 阅读记录

然后齐散越变越小,变得只有啤酒瓶那么大,易拉罐那么大,最后变得只有一颗玻璃珠那么大,躺在周念言温暖干燥的手心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念言牵着齐散的手在前头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拽不动他。周念言转身回去,发现齐散合着眼睛,一点一点朝他栽过来。

周念言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接住齐散,刚要抬手掐住他人中,却发现他呼吸平稳,还微微打着鼾。

周念言恨不得一脚踹开他。

但最终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自打周念言把齐散从巷子里带出来后,齐散便开始黏人。

周念言打游戏,他贴在身边看动画片,周念言泡酒吧,他兴冲冲寻来兑酒水,周念言回屋睡觉,他抱着枕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有时候他太过黏人,周念言还会忍不住揍他一顿。揍完后齐散拍拍身上的灰尘,顶着乌青的嘴角又贴上来。

周念言偶尔兴致上来跟他打上一炮,完事后齐散还是紧紧抱着他,要么搂着他的背,要么搂着他的腰,连周念言掐上了他老二也不撒手。

周念言揪着齐散的头发,问他说:“有完没完?”

齐散眼神坚定明亮地回答道:“没完。”

齐散是认真的。

周念言捂暖了一块烫手的炭。

早知道把他丢在巷子里让人打死得了!

周念言泄气地让齐散圈着他,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来刷手机。

屏幕上跳出来一条短信,楚芹露的。

周念言一点开,愣了半秒,推开齐散箍着他的胳膊,起身换上了衣服。

齐散问道:“干什么去啊?大半夜的。”

“没你的事,”周念言把一只脚套进裤腿里,“睡你的觉。”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齐散,因周念言这句话彻底生了疑。

“别啊,大半夜的剩我一个多无聊,”齐散继续死皮赖脸他缠上周念言,“带我一起去玩玩儿呗,周少爷。”

周念言不留半点情面地踹上了他的腰:“老实待着,要么卷铺盖走人。”

齐散咿咿呀呀地叫唤,捂着腰滚了两圈,滚完才发现周念言早就没了影。

好戏演给瞎子看。

齐散渐渐咧开了笑容。

笑得越没心没肺,疑心越重。

两个成天宅家里没工作没交际,干过的事情用只手来数都嫌多的人,能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他和周念言睡都睡了那么久,裤子换着穿的事都干过,有什么事他不能知道?

他必须知道。

他必须知道。

齐散走进厨房,挑出一把拌咖啡用的小调羹,走到了阳台上。三楼,阳台没装防盗网,右面墙上安着排水管,有的地方冻了些冰,不算什么麻烦。

齐散把调羹叼在嘴里,不顾带伤的一只手,敏捷地往下攀爬,在离地二三米时,双腿微曲,两脚轻轻点地,紧接着迅速跑向停车场。

齐散来到周念言车前,捻着勺子,绕到车尾,将勺柄插入锁孔,反复转了两转,撬开了后备箱。

齐散神色一暗,犹豫了二三秒,还是钻了进去。

后备箱被他从车内关上,四周狭窄黑暗,悄无声息。

齐散的脸色骤然苍白。

第36章 第 8 章

楚芹露被几个瞎混瞎闹的二世祖灌上了杯酒,不得已搬出周念言来当救兵。周念言赶来帮楚芹露挡了几杯酒,跟二世祖客套上几句,把人捞了出来,又送楚芹露回家。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搭话,周念言一向恶心跟些通共见了没两次面的人不熟撞熟,今晚这么一出搅得他没心思说话,楚芹露神色疲倦不堪,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内的气氛一直沉闷压抑。

周念言和楚芹露都不知道车里还有第三个人。

回到公寓停车场,周念言停好车后,无意往车后绕了半圈。后备箱门貌似没锁好,留着一条小缝。

周念言回身一步,抬起后备箱,正要重重关上,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脸色潮红,满头大汗的齐散,用一种轻飘飘的声音,跟他打了个招呼。

“嘿,周少爷。”

惊愕过后,是不可抑制的愤怒。周念言揪起齐散的衣领,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

齐散的头被狠磕了一下,脸上却一点狰狞的表情也不见,怔怔然任周念言扯着他往前走,显得十分顺从。

周念言拽着齐散走到楼下,在电梯前站定,按开电梯门,把齐散推了进去。齐散却猛地扑过来,死死箍住他的腰。周念言被带得往前跌了好几步,鸡皮疙瘩即刻起了一身。他曲起腿用膝盖顶上齐散的腹部,迫使他松开了手,又忍着怒气回身,关上了电梯门。

直到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周念言才正式爆发。

他二话没说先往齐散的脸上挥了一拳,齐散被打趴在门上,没吭声,没反抗,沉默得如同一台摁下静音开关的机器。

周念言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冷冷地笑了起来:“很能装啊,齐散,看着挺可怜啊,我车上后备箱好坐吗?跟了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可以啊。闲了那么久,身手倒是一直没有退步嘛……”

“周少爷抬举了,”齐散抬起眼,也跟着挂上了一个讽刺而古怪的笑脸,“身手退步不少,要是换作以前,只要我待着不动,周少爷就不会发觉。”

“那是我高看你了?”周念言把手插进了口袋,“怎么样,跟着我好玩吗?看见了什么你想见到的?”

“没什么想见到的,”齐散抿直的嘴角又稍微往上拉了几分,“就是那姑娘有点眼熟。”

周念言眼皮一跳,等着齐散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几年前跟着人进夜总会时,她的报价可是最高的啊。”

周念言呆愣片刻,紧接着便暴跳如雷地扯住齐散的头发,按着他的脸往墙上重重摔了过去。齐散下意识地闭了眼,再睁开时,周念言一根根凸显的青筋紧紧地凑着他,就贴在他眼前。

“齐散。”周念言喷出的热气钻进齐散耳后,像做/爱时那样密不可分,“我不管你以前干过多肮脏多龌龊的事,可到我这里,嘴巴可一定要放干净。”周念言轻轻捏着齐散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两人鼻尖相靠,似乎随时要准备亲吻:“来,再给我说一遍,你以前认识的是谁?今晚看见的又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姓‘楚’吧,”齐散阴鸷而又诡异的笑容像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尖刀,“我记得那会儿最顶级的那几位都不让用假名。”

周念言以前自以为明白自己对楚芹露是什么感情,不过直到这一刻他才认清楚,自认为的爱情,实质上是一种对母性的向往与依恋。

但迫使他认清的方式,却是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楚芹露以前就是个夜总会站台的。”

相当于被人带着下流而卑劣的表情,说:“你姐是个出来卖的。”

齐散的手正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过于激动还是又抽了什么风,周念言这么想着,温和地笑了笑。他拉起齐散的手,带着他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门,把齐散推了进去。

齐散在周念言冲他发笑那一刻,脊背便瞬间浸满了冷汗,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时,周身已凝固在黑暗之中。

逼仄、狭隘、难以流通的空气与需要穿过身体的每一根肋骨才能消逝的时间。

齐散用尽身上每一分骨肉所能散发出的力气,撞击着衣柜的门。然而衣柜门稳然不动,像千百年来人们无法驱逐的源自黑暗的恐惧般坚不可摧。

齐散开始乞求兼讨饶地抓挠着衣柜的门,指甲刮过木板的声音尖锐得令人发指。

周念言不为所动。

齐散停止了抓挠,他的呼吸声一倍倍放大,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粗重,迟缓,像雪域里年老体衰的孤狼,拖拽着它半死的躯体,一步一步游走在黑暗与风雪交界处时发出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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