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33)
宋澹送那套房子给她，就是分手的礼物。
“你想结束吗？”宋澹把问题抛了回来。
简路瑶想硬气地说，那就结束算了！
可话到了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来，她不想，不想，一点也不想。
继续沉默。
许久之后，简路瑶自嘲地问：“我想不想，又如何呢？”
她和她之间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是主导的那一个。她在这段关系卑微至极，她哪有什么任性索取的资格。
宋澹是她的金主，不是她的恋人。她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
简路瑶闭了闭眼睛，心里难受得要死，反而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抿紧嘴唇去开车门，宋澹急忙拉住她的手。
简路瑶没回头，哑声问：“那你是要继续吗？”
宋澹过了几秒，才回了一个字：“嗯。”
简路瑶脱力地坐了回去，她睁着茫然漆黑的眼眸，说：“好啊，我们继续。”
宋澹感觉出了她的态度不对劲，犹豫着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
“去酒店。”简路瑶捏了捏手指，“我们去酒店。”
宋澹皱眉看着她，欲言又止。
简路瑶眼仁漆黑地看着她：“你不去吗？那就送我回学校……”
宋澹发动了车，还是去了附近的酒店，她本想在酒店里好好和简路瑶聊聊，但一到酒店，简路瑶就将她扑在沙发上，炙热地吻她……
宋澹渐渐被简路瑶带偏了思绪，搂着简路瑶的后背，滚在了一起。
做完之后，宋澹想说话，简路瑶却靠在她怀里，沉沉地睡了。
到底也什么都没聊。
第二天宋澹醒来时，简路瑶靠在阳台上抽烟，裹着酒店浴衣，裙摆下的双腿细细的，带着脆弱的味道。
宋澹从背后拥住她，心疼道：“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简路瑶闭上眼睛，靠在宋澹的怀里，声音恢复了活力：“我在减肥……”
宋澹道：“你又不胖，还减什么？”
简路瑶笑着说：“想再瘦一点。”
宋澹感受着简路瑶后背硌人的蝴蝶骨，决定好好照顾她，把肉养回去。
“我带你去吃早餐……”
“不用啦。”简路瑶说，“我还有早课，我得去学校了。”
宋澹眸色沉了沉，发觉简路瑶之前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就是，她没有之前那般乖巧了。宋澹有些不适应，又觉得这样挺好，她也想多看看简路瑶本来的样子。
“好，那我送你去学校。”
到学校，下车之后，简路瑶和往常一样，目送着宋澹的车子走远，随后一个人，迎着早晨冰冷的风，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里走了一圈。
和宋澹和好了，但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和开心，反而心如死水，有种不过如此的无所谓。
她看着正缓缓恢复生机的学校，心底一片索然。
那之后的一周，宋澹每天都会过来，只和简路瑶吃一顿饭，有时候饭后会一起在附近走走，聊天或者安静地待着。
两个人之间的话明显少了，简路瑶不像以前那样各种找无聊的话题，宋澹试着引导过，但聊天这种事情，一方不愿意配合，另一方就算是自言自语，也会显得尴尬。
那天周日，宋澹和简路瑶吃过饭后，在河边散步。
她们站在一片暗影里，宋澹拿出了烟，问简路瑶要不要，简路瑶接了，宋澹就亲自给点上了火。
宋澹靠得近，夜风裹着她身上的香味扑在简路瑶的鼻尖，待香烟点燃后，又混合上香烟的气味。
简路瑶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很想拥抱宋澹，把脸埋进她胸口里，狠狠地吸取那香味。
她夹紧那支烟，转开头，忍住了那股冲动。
宋澹也给自己点了一支，呼出白雾同时，低声道：“你原本就不爱说话吗？”
简路瑶现在和她相处的时候，冷冷的，又带着一点不符合年纪的沉静，像是熄灭了热情的火，只有一点维持生命的火苗，静静地燃着。
“嗯？”简路瑶没理解她这个问题的含义。
宋澹点了点烟支，解释说：“你平时就不爱说话吗？之前，你和我在一块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简路瑶垂着视线：“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我。”
只不过是高兴时的她和不高兴时的她。
宋澹点点头，沉默下去。
简路瑶借着暗色，偷偷打量了她几眼，光影太暗，又烟雾朦胧，看不清她的面色。
一支烟抽完，宋澹将烟头摁熄，轻轻道：“不早了，回去吧。”
“哦。”简路瑶跟着她上车。
宋澹将简路瑶送到她出租屋楼下：“我要出国一周，你……好好照顾自己。”
简路瑶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听出了宋澹话里分别的意味。
转念一想也是，她最近对宋澹这么冷淡，现在宋澹没扇她耳掴子骂她不识相，已经是给面子了。
简路瑶抓着车门，站定了好几秒。
宋澹安静地等着，也不说话。
“你……”简路瑶还是说，“要上去坐坐吗？”
宋澹抬眸看着她，那双桃花眸里压着撩人的春光：“你确定吗？我要是上去的话，就得换一个‘做’字了。”
简路瑶移开视线，脸上有些发热：“那你去不去？”
宋澹一笑：“当然去。”
她锁了车，跟在简路瑶背后上楼，两人一前一后，简路瑶后背紧绷，仿佛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宋澹落在自己后背上的目光，不自在地停下脚步：“你走我前面。”
宋澹勾起红唇，加快两步，牵住了简路瑶的手。
进电梯，上楼。
一进屋，宋澹就将简路瑶压在了墙上……
之后去了浴室，最后是床上。
宋澹这一次，温柔得近乎讨好，处处在意简路瑶的感觉，甚至包容简路瑶的所有动作和强势。
最后她被紧紧宋澹抱进怀里，仿佛十分珍爱。
简路瑶不明白宋澹这些举动的意义，认错还是挽回？
“瑶瑶。”宋澹忽然开口，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温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简路瑶愣住。
宋澹伏下身，贴在简路瑶耳旁：“过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也不问了。从现在开始，重新来过。”
简路瑶怔楞道：“怎么重来……”
她再被包养一次吗？然后又等着哪一天，宋澹腻了，不理不会地扔开她吗？
宋澹嘴唇若即若离的擦过简路瑶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我们交往。”
简路瑶猛然撑大了眼睛：“什么？”
宋澹压在简路瑶身上，屋子太黑，宋澹也靠得太近了，她看不清宋澹的表情。
“你说什么？”简路瑶抓住了宋澹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宋澹亲了亲简路瑶的额头，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交往。”
简路瑶突然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她感觉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头的阴郁一散而松。
光和希望从阴暗天空漏下，于是所有质疑意义与生命的悲观消失了，那些失去的活力，生活的动力，一下子都涌了回来。
世界本是美好的，而现在简路瑶又看见了那份美好的颜色。
四月中，简路瑶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宋澹带她回了公寓。
简路瑶猜测宋澹会给她准备一份惊喜，毕竟是自己的生日，但开门进去时，里面什么也没有。
简路瑶愣了一下，反反复复的把屋子打量了好几遍，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个干净样子，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宋澹只是接她回来住而已吗？
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简路瑶今天生日？
简路瑶有些郁闷。
宋澹从背后抱住她，低声问：“今晚想吃什么？”
简路瑶闷闷道：“什么也不想吃吗？”
宋澹哦了一声：“是吗，我本来还想在你面前露一手呢，看来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