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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3)

那时陈染做了一个我想不到的回答,拿出相机,咔嚓,照下怔住的我。

几年后,他告诉我,遇见我,他听的是Neutral的《rideon》。

Rideon,seeyou.

IcouldnevergowithyounomatterhowIwantedto.

庐山在他出现后,变成了一个不那么普通的地方,他懂得很多,随便就讲出很多我不知道却感兴趣的地方,包括后来我视为生命的,杜拉斯。陈染也是北京人,熟悉的口音让我亲切了不少,跟着这个高个子男生走完山路,又去看《庐山恋》,马不停蹄的放了很多很多次的老电影,陈染说,九成因为那新中国第一段吻戏修复了新一代青年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它告诉我们,一个好的时代来临了。

“第一次我喝了七瓶,喝完就觉得我可能会喝酒,你得试试,其实每个人都会喝酒,酒喝的多的人是属于那种不必为喝酒找理由的人,你肯定属于喝的多的人。”他在小摊的桌子上悠然自得,绕开烧烤给我倒了满杯啤酒,白色的酒沫顺着杯子流了下来,被早已醉了的木桌飞快地吸收了。

啤酒的味道,是苦的,凉的,对于啤酒,凉就是一种味道,就像对于我,陈染就是一个世界。

和一个刚刚认识的男生在半夜吃大排档,还喝了人生中第一口酒,怎么感觉却如此自然?他并不提北京,也不提九江,更不提天气,但是,说得很多,说音乐,一口英文,我不懂,说作家,名字都是四个字以上的,我也不懂,可是,他展示的那么绚烂,那么美好,却丝毫不高傲,当时我就知道,这种感觉是源于一种成分,叫灵性。真正的灵性不会让人反感嫉妒,而后我明白,还有一种更重要的成分,叫,向往。

“你知道,天外面是什么吗?”

和陈染坐在一条小巷的石阶上,夜很深了,我喝了几杯,微醺,他却眼睛明亮,仰着头看了半天并不清晰的星空,又扭过头问我.

天外面?他是说宇宙,是说坑坑洼洼的星球吗?还是什么?

“我想知道天。”他没有等我的回答,又仰起头,靠在墙壁上,懒散却优美的动作。

和他在一起,好像话很少,我并不是有能力和他交流的人,缺知识,缺认识,缺学识。

“你给我唱歌吧。”我叹气,抱住有些冷的膝盖。

静了一会,陈染真的唱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陈染的歌声。透彻的,流转的,温柔的,碎碎的英文在夜里那么明亮,照亮了我的,很长很长的人生路。

唱毕,我鼓掌,他嬉笑着说谢谢,我说我听不懂,他愣了愣,我又问有没有通俗点的,陈染沉思了一会,大模大样的开口:“一闪一闪亮晶晶…”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天上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当那太阳落下山,大地披上黑色夜影,天上升起小星星,光辉照耀到天明…

快乐而忧伤的歌声,好像小男孩,又不完全是,并不单纯,却又纯洁,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纯洁的人,所以,他完美。

我看着他笑起来,陈染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又安静的扶住我的头,纤长的手指那么有力,明媚的眼神和长长的睫毛凑过来,我的嘴唇瞬间有了温暖的触觉。

对视,直到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

我的初吻,发生在遇见他十个小时之后,那时我脸色绯红,心脏怦怦的跳动,迷惘而又惶恐。

天外面有什么,和人的内心深处有什么,是不是殊途同归的,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永远不知道答案。那么,安静的聆听他的歌声吧,什么词汇,什么旋律,并不是很重要,因为歌声会跳舞,你看过歌声跳舞吗?陈染的歌声就会跳舞,舞步踩得人生疼,却又美丽得难忘。

回去已是天明,我疲惫的到了旅馆,站在卫生间,看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脸,伸着手指点过去,按在镜子里那淡粉的唇上,我好年轻。

拉上窗帘,睡的断断续续,梦见自己变成一种奇怪的鱼,在地下水道中游来游去,因为找不到路而一直撞墙,我想是因为临走时和爸妈吵了那一架,但它依旧显得突如其来。醒了有很久没动,直到饿的难受,才爬起洗了把脸,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胡心亭!”

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吃惊的扭头,陈染坐在一楼靠窗的红沙发上,还是黑衣,带着他的CD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诧异中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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