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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心(10)【CP完结】

作者: 一只蛋卷 阅读记录

谢恒临一下子满脸通红,见有士兵从远处跑来,忙转身假装在观察附近的地面。

“大人!好消息!城中百姓要请灾民们到自己家中暂住,您快去看看吧!”奔来的士兵大声道。

谢恒临猛然转头,与江逾白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欣喜。

原本势不两立的百姓们此时站在一起,有吓得啼哭不止的小孩儿被大家想着法子逗笑,有逃出火海的姑娘方才回去找回了家人留下的遗物,正在痛哭,也被本地的一些大娘们扶着安慰。

江逾白走来时,大家都围了上来。

“大人,我家只有我一个老汉,三间房都空着,可以让几位乡亲去我那里住。”

“大人,我家孩儿去外地经商未归,让这个小伙子住我家孩儿的屋子正好合适。”

“我家地方小,但大家都是女子,这位妹妹若是不嫌弃可以和我在一张床上挤挤。”

“大人我家也能住人……”

“我家能再住八个人!”

“我家也是……”

百姓们七嘴八舌说着,谢恒临看到原本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坐在地上心灰意冷的灾民们听到这些话纷纷站了起来,目光闪烁。

江逾白吩咐人去府衙里拿了笔墨纸砚,摆下五张桌子,让大家排好队,记录下来谁家去了几个,分别是什么名字。确认无误便可离开。

谢恒临见他与几位记录的人又交代了几句什么,有些不理解,问:“百姓们这么热情,何必再如此大费周折?”

江逾白走到队伍里,把一个人拉了出来,让士兵拦住他不让他再混进来。

那人骂骂咧咧灰溜溜离开了。

“他是谁?”谢恒临又问。

江逾白一转头,便见他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城中一个混子,因为偷鸡摸狗打家劫舍被关押过好几次。”

江逾白又伸手拉住他手了,轻轻摸了下他手心。

谢恒临愣了下,低头看着宽大的袖子遮住交握的手,没有说话。

“好人居多,但恶人也有。大家彼此并不熟悉,这会让一些不知情的灾民落进坏人手中。我让记录的人也注意看着,有奇怪的人就不予通过。”江逾白说着话,把他拉到一旁,帮他简单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那今晚让士兵们也打起精神来,在城中巡视吧。万一有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处理。”谢恒临说完,把飞羽将军叫来,让他去安排。

“那日我来时见到的百姓,还有后来斗殴的百姓,和现在看到的,真的是同一群人吗?”

飞羽将军离开后,谢恒临又陪着江逾白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看着江逾白又揪出来两个痞子。

他也不是真的疑问,只是有些感慨。

江逾白笑了下,道:“这世上的事大都如此。人也如此。曲直善恶,大多数时候并不能真的弄清楚。”

谢恒临想到上辈子的丞相大人,没有再说话了。

队伍越来越短,有一些没能请到灾民去自己家里的,带来了一些吃食送给众人。

士兵们手里的火把发出小小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谢恒临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我先送霜儿回去睡觉吧。”江逾白说着,蹲下身体,示意谢恒临趴到他背上,他背着谢恒临回去。

正在谢恒临迷迷糊糊犹豫不定时,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飞羽将军一名手下身负重伤,勉强拉住缰绳停下马,从马背跌落下来。

“怎么了?”谢恒临立马清醒,跑了过去。

“殿下……我们回皇城送信的路上遇到埋伏,小池……小池死了……信也被劫走了!”那士兵喘息不定,身上还在流着血,衣服上也满是干涸的血迹。

第十章

阿池,谢恒临记得他。

来楚州的路上,那少年因为家乡就在江南,对此地极为熟悉,一路上总是不知去哪里弄来些野果或是好看的小花给他。

有次谢恒临要赏他点银钱,随口问过他的名字。

把受伤的侍卫送去大夫那里,谢恒临想跟着进屋,被江逾白拦住了。

“别看了。会做噩梦。”江逾白摸了下他头。

谢恒临几欲开口,最后还是讲话咽下了。

医馆的小院子里能看见月亮。两个人坐在石凳上等着,江逾白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想安慰他,又伸手要握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那个阿池,才十八岁。”谢恒临道。

说完许是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普通的侍卫这样难过有些奇怪,他又补充道:“也许是我太少面对身边人离世了。”

江逾白忽然问:“皇帝……你父皇,他从不杀好人吗?”

“也许杀吧。”谢恒临从面前石桌上捡了一片枯黄落叶,用指尖碾碎了。

“不过父皇母后很小心,怕我吓到,所以我身边的人就算处死也会先调离。”

“那你如何知道?”

“小时候我也不懂。后来三弟跟我说的。”谢恒临答道。

三皇子。江逾白又问:“殿下与三皇子,关系如何?”

谢恒临摇摇头说并不好,又道:“对了,三日后三弟和如许的二哥就到了。”

“那,殿下何时回京?”江逾白问。

谢恒临不说话了。

待到受伤的侍卫诊治好被安顿在医馆里。谢恒临打着哈欠与江逾白一路回去,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日子变得稍纵即逝,谢恒临每日清晨用完早饭就去府衙里帮忙,待到晚上再回去。而江逾白常在外面奔走,所以就算同住一个院落,两人也很少碰面。

谢恒临很不想分别。

每一日,他都要辗转反侧许久,在黑暗中咬住手背,咬到流出血来,才觉得能将心中不舍与痛苦咽下一二。

第三日夜色降临时,一踏进院门,谢恒临便看见院中有人一袭白衣在等他。

江逾白带他从梯子上了房顶,拿出几包吃食。

有他夸过好吃的桂花糕绿豆糕,有一家老字号的卤味,还有一包糖霜山楂。

“霜儿酒量差。不然就给你尝尝我房中那几瓶好酒了。”江逾白笑着深深看他。笑容似是像月光般轻柔。

谢恒临默不作声,拿着绿豆糕往嘴里送,却手抖得一不小心把绿豆糕捏碎,掉在衣服上。

江逾白揽住他肩,拉到自己怀里时,他没再推开了。

他攥紧了江逾白的衣袖,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遮住泛红的眼圈。

“我会常常给你写信。”谢恒临说。

江逾白握住他手说好,又觉得不对劲,把他手放在眼前看,才发现上面满是伤痕。

“这是……”江逾白目光颤了颤。

谢恒临想抽走,但江逾白闭眼,吻在他手背上。

月光如水倾泻下来,江逾白睫毛上都仿佛在流淌月光。谢恒临忍了许久的眼泪,总算掉下来了。

江逾白心疼地拉着他手,将他掌心贴在自己心口上,凑上去一点点吻他的眼泪。

“霜儿别怕,我们会再相见的,不要哭。”

谢恒临听见这话愣住了,他想说不,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江逾白却在这时扶住他后背,吻在他唇上。

手心下,江逾白的心脏和自己的跳的一样快。谢恒临来不及思考,江逾白湿滑的舌便缠着他的舌,在他嘴里攻城略地,吻得投入又深情。

你也同我一样舍不得吗?

也同我无法不爱慕你一样,有那么一点爱慕我吗?

谢恒临眼泪掉的厉害,想用尽浑身力气记得这一刻,却也清楚地明白,就算记住也不过是往后日日徒增哀伤。

是,回忆可以留住,那人心呢?

江逾白的手握住他的腰时,谢恒临惊得身子一颤。

“别怕。我什么也不做。”江逾白的手仍隔着衣物在他身上游走,但并未解他衣服,嘴唇也不停吻着他耳朵安抚他。

谢恒临也不知道自己定力怎么这么差,只是一会儿便被江逾白摸得硬起来了。他蜷着腿想遮掩,江逾白发现后贴着他耳朵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