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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心(13)【CP完结】

作者: 一只蛋卷 阅读记录

“我见你那日喜欢那鱼,比如许他们还多吃了一条,于是带人又去捉了一些。”江逾白说。

“你在怪我吃太多了吗?”谢恒临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两个人之间围绕的离别与忧愁氛围那么浓重。

“若是霜儿每餐都吃那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江逾白笑笑。

“想着将来再难一同去了,还是趁着能吃到让霜儿再多吃一次,便带人去抓了。”

谢恒临带着鼻音打岔道:“那么多,看来那潭水里的鱼该被抓完了。”

“也许吧。管它呢。”江逾白温柔抱了他一下,怕人看见,又赶紧放开了。

晚上晚饭上来的有些晚了,但大家都没有怨言。

香气扑鼻,洒了小葱与香菜的烤鱼,配上江南特有的炒饭,又上了几瓶清酒。

实在是一顿美餐。

谢恒临趁人不注意,装作拿错了,用身旁江逾白的杯子喝了两口酒。

可惜他不胜酒力,一会儿便上了头。

朦胧之中,只觉与江逾白之间千山万水,恐怕此生再难相见,这事真让人高兴。

也真让人难过。

第二日果然下了雨。楚州往北的路大多是山路,雨天路滑,多少有些危险。

江逾白劝他们再留两日,天晴了再走。但谢恒临说,之前来楚州时也接连遇到雨天,都好端端过来了,若是今日因为雨而留下,明日也会因为其他事情留下,不如该启程就启程,路上小心点就是了。

谢敬疏原本嫌风大雨大,打算再留几日再动身去宣州,经他这么一说,也只能说:“大哥所言极是。”转身催促下人去收拾行囊。

人多不便说话,江逾白也只是嘱咐了随从与卫兵们务必保护殿下安全。

一路送出城去,马车驶入雨雾之中直至消失不见,江逾白都撑着伞立在城门下。

后来有年迈的官员实在撑不住,出声问大人何时才能离开,他才意识到雨不知何时越来越大了,油纸伞渗下来的水顺着伞柄落到地上,他身上衣物也早已湿透。

率众人回去府衙,不多时又送走了三皇子。知府大人的家宅总算安静下来。

厨娘拿着蒲扇坐在房檐下,见了他站起身来,问那位好看又心善的太子殿下何时会再来。

江逾白摇摇头,自顾自进了屋子。

何时再来?恐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了。

不过不怕。霜儿没法来,他有办法进京去。吏部每三年对大小官员审核一次,以他在楚州的成就,不出意外明年能升官。

只是这条路不够稳妥,要等到时间太长,且提拔上去极有可能还是在地方上任职而不是京官。

江逾白合了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雨下了一天,傍晚天色暗下来的也比平日早了许多。

江逾白独自在书房喝着粥,只觉得各个瞬间的谢恒临在脑海里轮番浮现,完全停不下来。前世的今生的,笑着的哭泣的,羞怯的悲伤的谢恒临,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触觉上的记忆,比如发丝是如何的软,嘴唇是如何的甜,皮肤是如何光滑如绸缎。

也不过离开才几个时辰而已,怎么会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书拿出来翻了几下,写了几张纸的字,又静坐听了会儿雨,江逾白仍然无法静心。

不如……去看看霜儿吧。

江逾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觉得好笑。

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后生一样谈到情啊爱啊就不清醒了。

还是静心看看书吧。

一个时辰后,江逾白骑着马出现在山路上。

大队人马走得慢,回京又不比来时着急,一天行不了多远路的,不出意外这会儿刚出楚州并不远。

江逾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一路冒着雨让马儿跑得飞快。

谢恒临昨天曾拿出舆图与飞羽将军商量走哪条路,他记得很清楚。只要没有临时改路,江逾白相信一定能碰上。

马蹄声在黑夜中响得让人心焦。

这么大老远赶来其实很不合算。若是真的追上了,他也只能悄悄跟着,远远看霜儿一眼,并不能做什么,甚至连一句话都办法说。

因为知府大人怎么相送怎么不放心,于情于理都不该跟着太子殿下的车马跑那么远。

等到过了三更天,江逾白估摸着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雨渐渐小了些。又过了些时候,不知行了多远,江逾白忽然听见远处黑暗中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他使劲拉缰绳停下马,摸黑往前靠近。

待他勉强看清楚一切,心中一惊。

看样子是有人设了埋伏在此地要围攻霜儿他们。

士兵们走了一天的路此时已经体力不支,唯一能还击的宁韶轩寡不敌众。

江逾白出门根本没想过遇上这种事,身上只有一把匕首。更重要的是,谢恒临根本不知道他一身武艺,若是暴露出来,这傻孩子又要想得多了。

可形势如此紧急,根本容不得他再迟疑。江逾白心一横,正打算冲过去,却突然发现好像有人在放冷箭。

这下好办了。待到下一只箭飞出去时,江逾白已经大概知道了藏身在暗处的弓箭手的位置。悄悄接近对方后,江逾白用匕首刺穿那人喉咙,夺过了弓箭。

有了弓箭在手,江逾白原以为局势会很快扭转。但很快,他就发现情况更糟了,他勉强看得清楚人影,时不时射出去一箭,虽然是能杀几个人,但刺客数十人,宁韶轩一人根本应付不过来,没多久就被砍伤了。

眼看黑衣人们向轿子围过去,江逾白回去踹了马屁股一脚,那马受惊,往人群中冲去。

江逾白一路过去,随手打晕在最外围的一个黑衣人,夺下他手里的剑。

“带着如许快走!”他吼道。

宁韶轩已经浑身是血,支撑不住躺在弟弟怀里了,听到这话又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带着弟弟翻身上马,冲出包围。

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江逾白手里的长剑一闪,打算从背后偷袭的两个刺客便倒地身亡,血流了一地。

自小父母便教他家传的剑法,教他拳法,还教他兵法,为的是有朝一日,他能报效祖国,能守一方百姓免于烧杀抢掠。

可是上一世到他死,那些剑法拳法,都没有施展的机会。

如今为了心上人,也算多年苦功夫没有白费。

江逾白屏息听着声音,向他刺来的刀剑他闭着眼就能分辨出方向,总是比对方更快地讲剑刺入对方身体。

利刃插进身体的声音就算有雨声的掩盖也让他很不舒服。江逾白一走神,胳膊被人趁其不备砍了一剑。他皱皱眉,迅速把对方杀了。

再拖下去没有好处,若是再来了援兵就糟了。

刚才他就观察到,马车的轮子似乎是陷入了泥泞中,但马儿似乎没受伤。

江逾白踩着一人肩膀借力飞身而起,一套剑法招招致命往刺客们身上刺去。

待将人全部解决,他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看,软榻上有两支断箭,但好在谢恒临蹲在角落,并没有受伤。

将人护在怀里,迅速骑上马,江逾白两下将马两侧用来拖着马车的绳子砍断,护着谢恒临驾马离开。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还没逃出去多远,刺客的援军赶来追了上来。

“霜儿你来。”江逾白握住谢恒临的手想让他握紧缰绳,但谢恒临误解了他的意思,坚持不肯,说要死就一起死,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江逾白一个人。

“说什么傻话。我才不会死。”江逾白坚持把缰绳塞到他手里,拉起弓箭,侧身瞄准了紧跟不舍的刺客。

幸好没有多远,他们便到了扬州城,天越来越亮,那些刺客不敢再追,只好恨恨离去。

感觉到身上的江逾白越来越重,谢恒临还以为他是想亲近自己,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想到江逾白竟然直直掉下马去。

谢恒临这才发现,他背后中了两支箭,而且胳膊上的伤口又长又深,血早已染红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