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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心(5)【CP完结】

作者: 一只蛋卷 阅读记录

宁如许红着眼睛听着,谢恒临也心酸不已,命飞羽跟着妇人去问问,那男子去的是方城哪个县。

“再多加几处粥棚吧,本宫出银子。遮风避雨的房舍也再多加盖一些。我这就让人回去禀报父皇,再派些人手来。”谢恒临对江逾白说。

“我也还有些银子,回去就给江大人。”宁如许说着,揉了揉鼻子。

江逾白点点头。

“眼下疏浚才是大事。不知宣州现在到底如何……得派人去绘制新的舆图。”谢恒临望着宣州方向,眼中满是忧虑。

“下官这里有三四位绘图之人可用,只是现在城中人口众多,需要留守士兵,随行过去的人手需要从别处抽调,最快也要等两日。”江逾白说。

“飞羽将军手下有三四十人,可够用?”谢恒临问。

“够了。”江逾白总算舒展眉头,脸上带了丝笑意。

“知府大人有话直说便可,局势严肃,本宫又不是不借你,何必如此弯弯绕绕。”谢恒临斜斜看他一眼,抬脚往人群中走去了。

守城士兵再好,身手与体力哪里比得上太子的护卫。江逾白一说人手不够,谢恒临就下意识猜到他想借人了。

宁如许跟上去问:“霜儿怎么知道他想借飞羽将军的人?”

谢恒临想了想,说:“感觉。”

“啊?”宁如许纳闷道:“霜儿与江大人相熟吗?”

“不。并不认识。”谢恒临摇摇头,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其实有些喜欢这样的默契。

当晚,谢恒临一行人住在知府家宅。飞羽将军回来听闻太子殿下要借兵给江大人,有些踌躇。

“皇上命臣保护殿下安危,若是借了,殿下身边人手短缺……再说这江大人,臣不知此人可信不可信……”

“暗卫还有十余人等,将军放心。再说这江大人能有什么异心……按本宫说的办吧。”谢恒临捏捏眉心,挥手让他先下去。

次日清晨,谢恒临因心事重重,对着舆图看到五更天才睡下,快晌午时起来,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谢恒临转了一圈又回到屋子里问:“人都去哪儿了?”

有暗卫跳下来回禀,说宁公子与飞羽将军早上起来便买了几十只鸡让厨子煮了,中午要发放给灾民们,这会儿该在粥棚。

“知府大人呢?”谢恒临咳了一声,不自在地问道。

“知府大人?殿下不是让知府大人带人马去宣州绘制新的舆图了?”暗卫答。

谢恒临听完一愣,随即怒火中烧。

他以为江逾白仅仅是想攀附他讨好他,受他提拔,没想到江逾白目光更长远,想以身犯险立下大功好升官。

他还当自己守得住江逾白对他这一点点细枝末节的关照,哪怕是讨好他也认了,原来江逾白根本看不上,江逾白心里想着更有分量的东西。

“本宫让人去绘舆图,又没让他去!宣州水患未平,处处可能丢了性命,他去凑什么热闹!”

谢恒临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猛地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权力,权力,这些东西竟然重要到,江逾白每一辈子都可以为之冒险。重要到上一辈子可以毒死他,重要到这一辈子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赌上去。

茶盏“啪”得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暗卫懵了,小心问道:

“那……卑职去把江大人请回来?”

“让他去!让他去!”谢恒临把桌子拍得直响,气得胸口起伏,眼角微红。

第五章

楚州各县都有灾民不断涌入,事务繁多,见过太子殿下后,几位县官都各自回去了。

谢恒临想去附近几县看看,还想去水患周边看看情况,可江逾白这个知府走了,他就只能压着火坐镇城中。

前面两日还风平浪静,到第三日戌时,城西出了乱子。

听说有灾民趁人离家,入户盗窃本地居民祖传的财神爷雕像。本来这种失窃也不是没发生过,有衙役被派去后,谢恒临也没放心上,谁知过了没多久局势就控制不住了。

两方积怨已久。灾民那边觉得本地人居然没凭没据就赖他们,要不是天灾,谁会流离失所逃到他乡,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本地人怎么还要趁着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而本地百姓也有怨气,本来乡里乡亲大家都很熟悉,平时大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现在忽然满大街的陌生外乡人,平时都不敢上街了。再说本地治安一向很好,怎么外地人来了就频频出事。

两拨人先是在大街上争吵,接着也分不清是谁先动手,直接打了起来。没多久,两边都有人开始流血,于是双方情绪都更加激动,彼此开始下死手。

谢恒临去时飞羽将军已经带着城中士兵包围了这里。

“诶……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相聚在此也是一种缘分……”宁如许急得满头大汗跑来跑去,拦住这边又挡不住那边,说了半天也没人听他的。

谢恒临见了他开口叫他过来,谁知道宁如许听到他叫自己,傻乎乎站在人群中转头看他时,有个百姓手里的锄头不小心撞到他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谢恒临吓得脸都白了,忙抱起他送到临近的医馆。好在伤口看着吓人但不深,大夫小心给他敷上伤药,又用布包了起来。

宁如许含着金汤匙长大,从小没受过这种伤,也没见过这么多血,方才差点被自己头上流下来的血吓晕过去。

伤口疼得厉害,大夫手法为了这看起来锦衣玉食的公子已经变得极尽小心了,宁如许的眼泪还是如黄豆大小接连不断往下掉。

谢恒临也心疼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包扎时,宁如许疼得抽了口气,眼皮更红了几分,担心地抽着鼻子问谢恒临自己会不会死。

“不会,如许还要长命百岁游历天下呢。”谢恒临哄着他,握住他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要来宣州,宁如许也不会跟来。要是如许有个三长两短,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同祖父母交待。

“下回这种事你就别过去了,拦也拦不住,还无辜受了伤。”等宁如许平复下来,不哭了,谢恒临就让人找来棉布与热水,帮他一点点把脸上的污血擦去。

宁如许垂着眼抠着指头道:“霜儿太忙了,我也想帮忙分担些……没想到倒成了添乱……我真是没用。”

谢恒临拿着棉布的手一顿,伸手摸了摸他头发。

这世上,有人抛下他要建功立业,也有人守着他,纵使手无缚鸡之力也努力想帮他分担,而他却惦记着那个抛下他之人。

当朝太子,要什么得不到,竟为了那点情爱上赶着作践自己,实为可笑。

谢恒临猜测这种祖传之物,生人哪里知道你家里有这些东西,多半是熟人作案。飞羽将军去那失窃的人家盘问才一个时辰,就在邻人的房中找到了丢失之物。

查到结果,好歹是给众人一个交待了。谢恒临疲惫不堪又回了医馆,扶着直打瞌睡的宁如许往住处走。

此时已是深夜了,他们刚到门口,忽闻远处传来马蹄声。

二人进了院子,马蹄声也停下来了。江逾白翻身下马,出现在院子门口,喘息未定,问太子殿下城中这几日如何。

谢恒临没有理他,扶着宁如许进了屋子。仆人上前扶住自己家少爷,谢恒临与仆人交待几句诸如伤口恶化要及时禀报,近日看着宁如许不要让他外出之类的话,又扶着宁如许躺下才放心。

出来一看,江逾白还在院中站着。

一同随行的士兵和绘图的匠人此时也到了院门口,谢恒临绕过江逾白,与风尘仆仆的众人道了几句辛苦,又赐了些赏钱,待众人离去才往自己住的屋内走。

“殿下……近日城中如何?”江逾白追至门口,又问了一遍。

江逾白高大,谢恒临仰头看,才发现江逾白的发冠与衣衫都有些凌乱,白皙脖颈与脸上有些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