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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出一个太上皇(上+下)(20)

作者: 纹艺 阅读记录

「哦,那就什么都别问了。」

「……」

「待会儿若是殿下问起,你就附和着我的话就行了。」

「是……」

东郊驿站一片灯火通明,从几里远处便有士兵层层巡守,驿站楼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苏然和小陈管事费了一番周折才通过层层把关,精力严重透支,苏然甚至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坐上诚王的马了。

经过一路狂奔,冷风直灌嗓子眼,苏然已经冻的嘴唇发紫了,小陈管事托着她下了马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苏然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没在意。

夜色恍惚,一片朦胧,突然驿站冲出了一人,抡起拳头狠狠地揍了小陈管事两下,正是焦急惊惶了一整晚的晴枝,她尖声怒道:「混账的,去了那么久,急的我都上火了!」

说完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苏然,执起了她的手,哈出热气来揉搓,过后又急忙将他们迎进驿站。

这个驿站有些老陈破旧,散发着一股潮湿木头的霉味,好在还能遮风挡雨,免去了露宿街头之苦。苏然喝下一碗驱寒的姜汤,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晴枝铺好了温暖的被窝,汤婆子也焐的烫烫的,暖和舒适的炕床在向她招手,但有人偏不让她安心休息。

「姑娘,殿下请你去问个话。」娟儿在房间外怯生生地说道。

苏然像泄了气的球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晴枝无奈地推了推她,她只得勉强打起精神,灌了两口浓茶提神,整理好仪容便出门了。

踩在二楼的地板上,陈年老木发出「吱呀」的怪声,昏暗的烛光摇曳不定,处处透露出一股压抑阴森的气氛。

苏然心不在焉地朝走廊尽头的上房走去,脑袋里飞速运转,待会儿要如何应付那个精明又麻烦的男人,而且这人现在心情不好,不知道会不会说错话惹毛他。

诚王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苏然的脚步一停,只见灵芝抹着眼泪出来,见到苏然,她泪眼汪汪地打了个招呼,苏然知道诚王妃对于灵芝来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最后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心中唏嘘不已,主动递上了自己干净的帕子给她,略表关切:「娘娘的遗骨怎么办呢?」

灵芝的泪珠滴了下来,抽泣了几声,稍稍平复后才答:「才刚殿下亲自去看了,福至堂已经被烧成了灰渣,只能待明儿清理干净了,再去认了。」

苏然拍拍她的肩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只好默默目送着她走远了。

屋内,诚王换了一袭玄衣,临窗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冷风萧萧,略显寂寥。

苏然清了清嗓子,轻轻扣了两下门板:「殿下,您找我?」

诚王悠悠转身,并未说话,不经意地将苏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睛,尽量让疲惫的大脑保持清醒,安静地坐了下去,诚王也在相邻的椅子上坐下,亲自倒了一盏茶递给苏然。

「她……」一字出口,诚王就止住了,喉结几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扶住额头,缓缓摩挲着发际,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抖。

「她在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

苏然沉默了片刻,她当然不可能说「王妃临死前要给你娶小老婆」的话,谨慎地斟酌了字句,才简单答道:「娘娘去的急,只托付我做小世子的教引姑姑。」

诚王闻言眉梢一挑,抬头盯着苏然好一会儿,悠悠问道:「教引姑姑?」语气似是有些说不清楚的意味。

苏然咽了一口唾沫,坚定地点了点头。

诚王又恢复扶额的动作,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苏然心中一突,眼神有些躲闪。

「今晚多亏了你拖住何素娥,若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何素娥?哦,是了,应该就是以前的倪月婵吧。

「为殿下分忧是应当的,我不敢求赏,」苏然低下头望着自己裙子上的兰花,余光瞥了眼诚王,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那女子果然不凡。」

「她是何家庶出的姑娘,自小聪慧过人,胆识非凡,想不到有幸让她潜伏在我身边,何家也算是不惜血本了,当初令尊落难的事情,多半也与她家有关。」

苏然仔细地听了他的话,联系着以前了解到的零星信息,暗自揣度分析着。何家是当朝第一望族,实力雄厚,地位稳固,还出了一后一储君,按理说这种显赫名门,是没有人敢和他们作对的,但是他们却把苏家和诚王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遗余力也要打击扳倒,想来这两股势力有什么地方极大地阻碍了何家。

苏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诚王作为一名皇子,有胆识有谋略有兵权,难道他的野心,远远不止做一个亲王吗?

这个想法让苏然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仿佛被烫着一般迅速收回了目光,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强行打断自己的思路,打算找别的话题岔过去。

脑筋转了一圈,想起了一件事,遂拿出一枚黄玉印章,交给诚王:「我们逃出福至堂时,有一个男子对王妃不敬,这是我从他的身上扯下来的。」

诚王接过玉印,仔细验看了一会儿后,饶有兴味地看着苏然道:「伸手还挺快,没有让他察觉么?」

「他刚一进屋子,我就注意到了。其他的刁民都穿的破破烂烂,或者是府里下人的打扮,只有他穿的光鲜亮丽,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撞到我的时候,我就趁乱偷了这个。」

「你很机灵。这是胡海大儿子所佩之物,还是我赏赐的。」诚王的语气不乏夸奖之意,仔细地将印章塞入了自己的袖袋中。

「那他为何要对娘娘不敬?」

「我已经听灵芝说过当时的情形了,应当是在找东西,」诚王稍稍一顿,烛光微微摇摆,他倾着身子靠近了她,语气放轻,「你曾问他们将粮食藏到哪里去了,若是有一天查明了真相,届时你可想去瞧瞧?」

苏然有些不适应诚王这突如其来的友善,但好奇心稍微占据了上风,她略带迟疑地望着诚王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还有一事我很好奇,何素娥素来胆识过人,今日竟然栽在了你的手上,那条狗,是何来路?」

果然还是问了!苏然快速整理了思路,说出之前已经想好的借口:「那狗之前就睡在巷子里的,被马贼吓住了,我们进去才没敢吠叫,后来我拿肉脯诱它,我跑出去了,它就跟着我出去了。」说完从她平时装零食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块肉脯,在诚王面前晃了晃。

虽然这个借口难以令人信服,但是当时灵芝躲在衣服下什么也没看见,只要苏然一口咬定,即使是精明城府的诚王,也拿她无可奈何,即便心中有猜疑,也没有证据。而且苏然相信,诚王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春草园这样的东西,这件事顶多成为一桩百思不得其解的谜案。

诚王盯着苏然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看穿,这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心虚的迹象,苏然瞪大了眼睛,毫不回避地看了回去,直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诚王才缓缓收回目光。

之后果然不出苏然所料,诚王没有再刨根究底地问下去,他只是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声音略带疲惫地说:「我一向有功必赏,待你以后想到要什么了,再跟我说吧。」

苏然无声地点点头,算是记下了。

经此一事,小黄就这样曝光了。如今它成了苏然的宠物,留在了她的身边,比起生活在春草园内的自在,小黄似乎更喜欢黏着苏然,只是它长得有点凶悍,不高兴了还会冲人呼噜噜地吼两声,晴枝和娟儿都有些怕它,桑霓倒是更胆大些,偶尔还会逗逗它。

「我家里原来也养过一条狗,见到这个就觉得特别亲切。」桑霓拿来香喷喷的肉卤饭,放在小黄的面前,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