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06)
阿佑愣愣地看了周围一会儿，「哎？嘿嘿嘿……」
夫妻两人噗哧一声同时笑出来，玉引看看歪在那嘬手指的阿祚，把他也举了起来。
阿祚看看弟弟的高度，嫌自己被举得不够高，就使劲蹬腿。
「哎哎哎，抱不住了。」玉引有点慌，孟君淮伸手一兜，把阿祚接住，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全抱在自己怀里。
「嘻嘻嘻。」阿佑伸着小手去抓哥哥，阿祚则伸手给弟弟蹭了蹭眼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这两个孩子真是好玩。」孟君淮左看右看之後一哂，而後向玉引道：「大哥那里传了话来，让各府正妃明日一道进宫去陪陪母后。」
「母后？」玉引神色一紧，「出了什麽事吗？」
「说不好。」孟君淮喟叹一声，「近来四哥身子不适，母后忧心是难免的。之前他跟大哥又似乎……有点不快。」
他说着将孩子放下，转而把她揽进怀里，安慰她说：「你不必担心。母后若问话，你该怎麽说就怎麽说，另外听见什麽、见着什麽，回来及时告诉我便是，到底还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太紧张。」
「……好。」玉引犹豫着应下，越想越觉得，似乎打从过年开始，京城里的气氛就一点点变得有些山雨欲来了。
玉引次日进了宫，一众皇子妃到的时间都差不多，众人没多耽搁，直接去拜见皇后。
皇后是在坤宁宫前的交泰殿接见她们的。
天气尚未转暖，交泰殿里有些阴冷，更显得皇后气色不佳。
众人落坐後静了一会儿，皇后陆陆续续抿了好几口茶，在长叹一声後才看向她们，「本宫身子不舒服，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除夕原想召你们来用个膳，可御医又嘱咐要静养，只好缓一缓。」
「母后静心养病为要。」左侧的齐郡王妃先开了口，她是皇后的亲儿媳，关系自然更近些。
等她说罢，另一边的谨亲王妃才道：「是啊，万事都不如您养病重要。现下又天寒地冻的，那些虚礼皆不必在意，您就安心养着，什麽时候想见我们了就随时传个话，我们进宫来。」
玉引的位子略远一点，她遥遥看着，隐约觉得皇后看向谨亲王妃的目光有些复杂。
而後皇后一叹，「你们也各自有事要忙，不必为本宫挂心。本宫倒希望你们能多去看看老四，他这一遭出去落了病，真是飞来横祸。说来各府都是兄弟、是妯娌，本宫左右不了你们的想法，只希望你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互相留个余地，不要做得太绝。」
气氛骤然冷滞，随着皇后的话，齐郡王妃的面色都白了，她紧张地看向谨亲王妃，「大嫂……」
皇后却还悠悠地继续说：「你们一个个当正妃的，娘家的门楣都不差。有些不能明说的话，你们各自心里也都有数。本宫今天舍下面子跟你们说明白些，老四这病……御医说留下病根是难免，你们从前顾忌的事情，日後大可放下。」
说着略顿了一顿，皇后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谨亲王妃一眼，「若还不放心，本宫这个当母后的便说一个求字。本宫求你们不要再在老四身上多什麽心了，本宫保证他半点不该有的心思也没有。若有，便是不尊长兄，本宫头一个饶不了他。」
「不尊长兄」四个字一点，正沉默的谨亲王妃悚然一惊，「母后……」她滞了滞，缓了两息後走到殿中跪了下去，「母后容禀，臣妾觉得这里面必是有什麽误会让母后忧心了。王爷对四弟从来没有过猜忌，这番四弟出去时所遭遇的事……实在不是王爷能事先料知的啊！」
「本宫也希望是这样，但本宫不知该不该信你的话。」皇后睇着她，声音中没有愤怒，只是深深的无奈。
谨亲王妃一咬牙，「臣妾敢替王爷起誓……」
「行了，本宫也不用你说那些咒君涯、咒自己的事。」皇后一脸疲乏地摇了摇头，「你们若真还拿他当兄弟，就多关照着齐郡王府些，别让他养着病还要操别的心。你是当长嫂的，该你领头的事你要担起来，底下才不会乱。」
「是。」谨亲王妃赶忙叩首应下。
皇后又是一声叹息，「起来吧。」而後她目光在殿中一扫，问道：「老六、老九还有十二的正妃来了吗？」
玉引闻言一凛，连忙和祝氏还有九皇子妃一齐起了身，「臣妾在。」
「你们三家去年跟前年都新添了孩子，本宫还没见过呢。」皇后的面色缓和下来，带上了一些笑意，「改日一起带进来让本宫瞧瞧吧。平日也没个人跟本宫说话，孩子多些，也让坤宁宫热闹热闹。」
「是。」三人齐齐应声。
皇后又说：「哦……还有老十家的宁婧，那孩子跟本宫同月同日生。你们问问他方不方便，若方便，也带进来一道见见。」
她们又应下，而後皇后又叮嘱了几句就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了。
气氛这般压抑，众人自然也没什麽心思多留，齐齐地施礼告退、齐齐地嘱咐皇后安心养病，就一道退出了交泰殿。
玉引回到家，立刻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跟孟君淮说了。
第五章
孟君淮心里也一声长叹，闹到了皇后跟前，看来这事比他们想得都严重，只是四哥闭门不出，也不见人，他们一众兄弟想打听点什麽都很难。
他想了想，告诉杨恩禄，「一会儿大舅兄来了便直接请来正院吧，没外人。」
杨恩禄应了声是。
倒是玉引听了一怔，「兄长要来？」
「嗯。」孟君淮点头，「他一直没闲着，隔三差五就要来王府一趟。先前你又是安胎又是坐月子，之後又忙着过年，我便没让他过来。日後方便的话就直接来正院好了，正好让你们多见见。」
玉引听了当然开心，又赶紧叫人告诉夕瑶。
一眨眼的工夫，夕瑶就兴奋地跑了进来，开口便问道：「能留爹一起吃午膳吗？」
「行啊。」孟君淮一口答应下来，弯腰问她，「想家了？要不要让你爹把你带回去住几天？」
「好啊，我要住一个月！」夕瑶立刻道，可话一出口就後悔了，改说：「半个月好了，不然我会想表姊们！」转而再想一想，眉头就皱起来了，「要不十天吧，还有阿狸呢！还有弟弟们和姑母、姑父，唉……」她越想越多，不禁苦恼了起来。
玉引在旁边听着，拚命忍着笑不吭声，心道：哥哥要是知道自家女儿为了猫都能少见他五天，肯定要伤心死了，所以这话还是不告诉哥哥为好！
她便跟夕瑶说：「随你啊，也不必提前定下日子，看你自己什麽时候乐意回来便回来。别太久就是了，不然功课跟不上，可是要被先生打手心的。」
随着迈过年关，和婧已七岁，夕瑶也六岁了，於是她们也被归入了「不好好读书要被打手心」的范围，夕珍、凝脂和尤家的两个男孩都忍不住为此……欢呼雀跃了一下，大抵是觉得这样比较公平。
於是在谢继清到了之後，正院堂屋里谈事的状况是这样的——
孟君淮和玉引分坐八仙桌两旁，谢继清坐在一侧，刚说了没两句话夕瑶就进来了，二话不说便往父亲腿上爬，她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原本专心说正事的谢继清愣了一愣，他觉得不太合适，就要夕瑶下来，结果孟君淮只说一句没事，便让谢继清继续抱着。
谢继清沉默了半晌，他想了想才记起来自己方才想说什麽，「东厂势力确实不小，我这几个月查下来，宫中、朝中和三省六部到处都有与他们有关的人，竟挑不出哪里是乾净的。再有就是……魏玉林和手下几个大宦官近来在大肆变卖手中文玩字画、房产地产，换成真金白银囤着。」
变卖家财？玉引的头一个反应是——「这是打算跑路？」
「我头先想到的也是这个。」谢继清一哂，「但仔细想来，现下处於弱势的并不是他们，反是各位殿下更有心无力些，他们若要跑路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