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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34)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皇帝点点头,神色间有几许欣慰,转而又问:「那谨亲王呢?」

「谨亲王……」魏玉林面上的为难一闪而过,转而又为谨亲王打了个圆场,「听说谨亲王近来一直在京里忙着,想是抽不开身才不得空过来。不过您放宽心,想来各位殿下都是孝顺的。」

皇帝神色微冷,静默片刻后道了句「朕知道」,接着又说:「老十现下在宫中吗?」

「啊……在!」魏玉林立刻道,「不过善亲王是一早进的宫,候到晌午的时候,下奴怕他这样干等着累坏了,便说让他先去御花园走走,说等皇上醒了再去请他,所以现下……」

皇帝并无愠色:「你做的没错。去叫他过来吧,也不必急,就说过来陪朕喝杯茶,叙一叙。」

「是。」魏玉林一欠身,当即退了下去。他将身子躬得很低,做足了一副卑微状。

但到了乾清宫的一层,他就直起了身板儿。前来递茶的小宦官堆着笑道了句「九千岁」,魏玉林受用地「嗯」了一声,啜着茶瞧了眼殿外的身影:「谨亲王还等着呐?」

「是,一直等着。」小宦官如实道。

魏玉林一声冷笑:「你去告诉他,皇上起身喝了碗药就又睡过去了,今天必不得空见他。」

「是。」小宦官当即去照办,魏玉林静静看着,眼瞅着谨亲王在殿门口磕了个头离开,就又叫来了另一个手下:「你速去善亲王府,让善亲王赶紧进宫来,皇上传他喝茶。」

「是。」那宦官一应也当即要走,魏玉林拉住他又叮嘱了一句:「告诉善亲王,他连日来都在乾清宫外候着来着,一日都没停歇,现下是刚从御花园折回来。」

「哎,是,您放心!」那宦官连连作揖,出了乾清宫立刻叫人去备马,自己脚下也半点不停地往宫外跑。

不远处,谨亲王冷睇着这道身影不语。

他心底冷笑涟涟。呵,魏玉林真道他不知其中诡计,真道他不知他们是怎么蒙蔽圣听的?

其实,只不过是现下没有必要戳穿魏玉林而已。

只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诡计。

魏玉林在做的,是在父皇面前一力捧起他的这位好十弟;而他日复一日地候在乾清宫前,为的则是让满朝都看见他至忠至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父皇突然驾崩,他与十弟之间必有一争。

而这一争对他们任何一方来说,都输不起。

踏出宫门,谨亲王见身边的宦官迎了上来:「爷。」

「什么事?」他接过宦官递过来的信,那宦官禀道:「逸郡王殿下着人来禀说……在江南见到了广信王。」

「广信王?」谨亲王皱眉,拆开信边看具体如何边又问,「他何时回京?」

宦官回说:「大概还得过几天,听说逸郡王妃在半道突然病了。」

「呵,这六弟。」谨亲王笑起来,摇一摇头,告诉他,「他若回来也不必催他来见,让他得空时来一趟便是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逸郡王才终于赶回京中。逸郡王府各处都小小地热闹了一阵,尤氏领着人打理好各处,自己也换了身新做的鲜亮的衣服,打算好好的设宴相迎。

晌午时,她却见正院的赵成瑞独自进了院,禀话说:「殿下说让您不必多忙,他和王妃要先去清苑看看两位郡主和小公子,过两天再回来。」

第三十五章

一刹那间,尤氏心里前所未有地空寂。

她觉得自己虽然置身王府,却好像被整个王府隔绝在了外头。更可怕的,是连她的孩子都被隔绝在了外头。

「……侧妃?」听到赵成瑞的唤声,她才回过神。赵成瑞欠着身又说了一遍她方才没听清的话,「殿下吩咐,若您这儿方便,便让下奴将大公子和二公子带过去先与他见见……」

「不!」尤氏几是下意识地拒绝,眼见赵成瑞的面色微白,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

定了定神,她的口吻缓和下来:「不了吧。天冷了,阿礼和阿祺都还小,折腾这一趟容易受凉。」

赵成瑞便也没多劝,应说:「是,那下奴就回去复命了,下奴告退。」

待得赵成瑞退出院外,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孩子的父亲想见他们,但她回绝了他?

尤氏略有些慌,继而又对自己说,她这样是对的。

他们与父亲亲近无妨,但是,她不能让他们独自去见王妃,不能让他们这样与正院亲近。

只有让他们自小分清亲疏,来日承继爵位之后,他们才会更多的站在她这一边。否则他们会理所当然地以嫡母为尊,那么她到时候便仍要居于王妃之下。

清苑,赵成瑞进屋禀话时,孟君淮正躺在榻上,笑看着阿祚阿佑并排趴在他身上耍赖。

玉引则被阿狸缠住了脚步,阿狸在她脚踝边蹭来蹭去地表达想念,轰都轰不走。

和婧在床边叉着腰骂两个弟弟:「你们两个小骗子!还说不记得父王母妃长什么样,你们明明就记得!」

兄弟俩嘬着手指互相看着傻笑。其实他们没骗姐姐,先前他们确实不记得爹娘长什么样子了,只是在爹娘走近院子的时候……他们又很奇怪地认出来了!

听赵成瑞的禀话说阿礼阿祺不便过来,玉引略显遗憾:「带了那么多好玩的回来,还想孩子们一起玩玩呢。」

「待回府再说吧。」孟君淮道,他一侧身将嬉笑的小哥俩翻到榻上,坐起身道,「我明天先去见大哥一趟,你安心陪陪孩子。」

「好。」玉引应下,见他伸手,便迈过阿狸走到他面前。

孟君淮握住她的手:「近来京里不太平,我想着……若大哥不反对,我便先向父皇请个旨,立阿祚为世子吧。」

「世子?!」玉引一讶,「太早了吧,他还这么小。」

「情况特殊,先立好踏实。」孟君淮一喟,「你也不必太紧张,如若大哥觉得现下不宜提这事,就缓缓再说。」

玉引在他沉肃分明的面色中滞住。

她并不惊讶阿祚被立为世子。孟君淮想挑阿礼或阿祺做世子固然也可以,但阿祚身为嫡出的男孩里最大的一个,不论德行如何,被立为世子都是合理的。

她只是从不曾听说过哪个王府在孩子还这么小的时候就立世子的。

「京里的事……很糟糕吗?」玉引蹙着眉头问他。

孟君淮拉她坐到身旁,斟酌了一会儿,道:「糟糕也说不上,只是能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万一我有什么不妥,怎么也得给你和孩子们留个出路。」

言罢他一抬眼,便见她薄唇都发起了抖。

他失声一笑,生怕再吓坏她般的温声道:「别怕,我就是提前做个准备,暂且还没见着什么险事。」

翌日,谨亲王府。

堂屋里的炭炉氤氲出热气,房门关着,片刻工夫屋里便暖融融的了。

二人手边的茶盏里也都冒着热气,但谁都没喝,只顾着说话。

听孟君淮说要给府中嫡子请封,谨亲王直一怔:「我记得你府里那两个小的,现下刚满两岁?」

「是,过了年算三岁。」孟君淮颔首道,「所以我没有直接上折子,想问问大哥,这事合不合适?」

谨亲王琢磨了一会儿,一哂:「你是单纯想为府里求个安稳,还是跑我这儿表态来了?」

「当然是为府里……」孟君淮说到一半滞住,「大哥您以为我是来您这儿做戏以示自己支持立嫡的吗?」

谨亲王又一笑,睇着他没说话。孟君淮怔了怔自己反应过来:「大哥这么想,旁人也会这么想?」

「你说呢?」谨亲王道。

孟君淮神色微震。

「所以啊,这事不合适,不论你想的是哪一样,都不合适。」谨亲王站起身,在堂屋里踱着步缓缓道,「现下满朝都还无人提及选立储君的事。头一个提起来的,便是出头鸟,旁人赞同与否都难免有人说他这般是诅咒圣体、动摇国本。官员来当这出头鸟也就罢了,大家做足一场戏,骂几句便算了事,但咱兄弟里若有人跳出来,则正好让东厂拿住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