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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43)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皇上不会听,他又不敢再多等,这可怎么办?

若皇上不立储便驾崩,皇位准定要落到嫡出的谨亲王手里。倒是莫说他们这些个宦官,就是善亲王,只怕都没个好果子吃。

魏玉林在窗前静立了须臾,招招手,叫旁边的小宦官:「你,过来。」

小宦官躬着身上了前,魏玉林好似又矛盾了一阵,终是从袖中取出了一页纸笺交给他:「西厂的高公公认识吧?去,把这个给他送去,别出岔子,不然要你的命。」

「哎……不敢。」小宦官一边应着,一边觉得后脊上沁了一层的凉汗。他小心地将魏玉林递过来的信封放进衣襟,利落地出了门,径直向西折去。

院内西厢房的屋顶上,几个如雕塑般静伏的人影静悄悄地隐去了踪影。

几人绕到北边空荡的小街上,看到街角静等的人,停住脚,一抱拳:「大人。」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魏宅院中映出来的暖黄光火打在他脸上,但他脸上的一股寒气并未因此画开。

「魏玉林派了个人出来,往西边去了,好像是给西厂的阉党送信。」方才在房上盯梢的锦衣卫抱拳道,「要不要去抓来问话?」

谢继清单手扶着腰间的佩刀,思忖了一会儿:「不用了,这几日辛苦你们,回去歇着吧,此事我来办。」

几人没有多言,应了声「是」便迅速地告了退。谢继清在黑暗中的这一小片光火里静了一会儿,翻身上马向西追去。

片刻后,马儿的嘶鸣划过夜晚的寂静,年轻宦官外强中干的喊声有些尖细:「谁!敢劫你爷爷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再喊,我不要你的命,魏玉林也会要你的命。」稳步下马的人一步步走近他,月光下映照出的飞鱼绣纹让他一阵窒息。

谢继清伸出手:「信给我看看,就没你的事了。若你自己说出去,没人能救得了你。」

那宦官恐惧地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将那封信摸出来,边递过去边发抖道:「大大大……大人!这上面有蜡封啊您瞧……」

「我知道魏玉林没少跟你们说锦衣卫无用。」谢继清边拆信边淡睃了他一眼,「但我们还没无用到连个蜡封都贴不回去。」

逸郡王府。

端午刚过两日,京里就分外地寂静了下去,府里也一样。谢玉引听过孟君淮的交代后,就跟后宅众人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少出门、少走动,各府间的交际都要往后推一推,宦官们尤其不许在这时候出去呼朋唤友花天酒地。

玉引还特地跟和婧说:「你最近不能见阿晟哥哥了哦,也不能让阿晟哥哥过来。」

和婧很乖,重重地点头说:「我知道,父王说有大事情,我不给父王捣乱!」

再说,阿晟哥哥还被父王罚抄书了呢,好惨!不过和婧觉得,他当然要好好读书呀,就并没有替他说话。

玉引知道和婧是怎么想后就特别想笑,她心里暗暗想,你父王这哪儿是为阿晟哥哥好所以罚他抄书啊……他这是实实在在地想拿阿晟泄愤啊!

不过还好,在她跟孟君淮提了一嘴谢晟抄书的事之后,孟君淮沉默了会儿就改了口:「让人带话过去,抄一遍就行了,让他日后好好读书。」

玉引立刻着人去传话,又从榻上蹭下来,把自己刚吃了两口的酒酿圆子捧起来,舀起一勺喂给他吃,嗔怪道:「你干什么总跟阿晟较劲啊?我看这孩子挺好,再说,给和婧挑夫家,不也是你最先拿的主意?」

「这孩子是挺好,也是我最先拿的主意。」孟君淮一喟,坐到罗汉床上,「我就是一想和婧嫁人的事心里就别扭,感觉她昨天才那么大点,明天就要住到夫家去了。」

「哎……哪有那么快!她现在才九岁!」玉引笑着又塞了他一口圆子,「王府里的姑娘留到十七八不都很正常吗?我觉得咱还可以留到她二十。」

孟君淮撇撇嘴,也知道可以留到她二十。可是这么一想吧……他更觉得和婧这会儿心就飞了让他特别伤心!

第四十五章

才见了谢晟几面心就飞了?小没良心的!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跟玉引埋怨,玉引笑坏了。她也不劝他,就让人喊和婧来,让他直接跟和婧埋怨。

结果和婧一进屋,他就没词了,一脸慈父相地陪着和婧玩了起来,玉引挑挑眉:出息!你就会欺负女婿!

一家子便轻松地在一起待了一下午,其间还给阿祚阿佑拉了一场架。傍晚时一道用了膳,饭后让孩子们各回各屋,孟君淮又取了几封信来,坐到床上看。

「最近事情很多?」玉引也坐到床上,伸手指了指,示意珊瑚搬个榻桌来让他放信。

孟君淮沉默了一会儿,挥手让屋里的下人全都出去,不是退出堂屋,是退出正院。

「怎么了?」玉引被他弄得紧张,他将几封信全推给她:「魏玉林可能想弑君矫诏。」

「什么?!」玉引浑身一震恶寒,滞了良久还在发蒙,「确信……?」

「八成是。」孟君淮一喟,她翻身就下榻冲向书案。

他一愣:「你干什么?」

「写信给哥哥啊!」玉引急急忙忙地要铺纸研墨,「这事能等吗?得有人救驾啊!」

「玉引。」孟君淮也下了榻,上前握住他的手:「大哥不让我们管。近来他知会各府不可互相走动也是因此,他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这么大的事,若只靠他一人……」玉引黛眉浅蹙,怔怔地望着他,「一旦败了,我们是要一起败的。」

「我知道,但你听我说。」孟君淮显得格外冷静,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道,「正因大哥败了我们便是一起败,我们才要听他的。我们知道的情况太少,贸然出手极易添乱。」

「可是……」玉引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我们坐以待毙……」

「我们不坐以待毙。」孟君淮深吸了口气,「最多再有五天,京里一定会有动静。到时只要风声不对,你们就带着孩子先出去避一避。母妃的娘家在济南,我打好招呼了,若是大劫大难他们护不了你,但若只是一时动荡,你去那儿待着比在京里安全。」

「可是……」玉引脑中有些空,俄而不安道,「你不去?万一出事,你比我们都……」

「只是保险起见才让你去,但应该不会出事,不必担心我。」他的口气倏然轻快起来,显然轻快得刻意,「你不用担心我,等着我派人接你回来就行了。」

玉引知道他这只是在安慰她,可是她想了又想,也说不出劝他一起走到话。

这一边,是他的妻儿没错,但另一边,则是他的父兄。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取舍可言,他能做的只是保证一方的平安,然后自己为另一边去拼杀。

「那……那我明天就让两位侧妃着手准备。」玉引低下头,默了会儿又说,「让苏氏和乔氏也一起吧,和婧兰婧都喜欢她们。」

「你看着安排。」他一笑,「交给你安排我放心,你也让我放心便是了。」

善亲王府,孟君泓在送走魏玉林后只觉冷得像是置身冰窖。他不让人进来,也没说一句话,只静静地坐在那儿,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魏玉林说……他马上就要登基了。

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除却他要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以外的另一层是……父皇要驾崩了。

孟君泓当时就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懂医术,不知道父皇的病有没有那么严重,但他只是觉得,近来父皇的精神头似乎都还可以,至少没有病重到让身边人能预料出他还有多少时日。

魏玉林这是要弑君……

他打了个寒噤,茫然地向魏玉林道:「公公这是要我不孝……」

可魏玉林很平和地告诉他:「殿下听下奴一言。此中并无甚不孝之说,皇上病重已久,纵不是即刻便要西去,也不过这一年两年的事了,并无太大差异。而殿下您又甚合圣意,如此这般,那位子横竖都是殿下的,下奴不过是帮殿下早一些坐上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