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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7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玉引自是喜欢这样的清净的。公事上清净了,私事上,她就可以跟孩子们热闹去了。

阿礼阿祺最近都往正院来得很勤,她起初还担心尤氏会不会不高兴,后来听阿礼说是尤氏让他们常来。她虽有疑惑但也没多去追问,毕竟她是嫡母嘛,府里的孩子常往她这儿来是应该的,她非得问个具体情由,倒显得小心眼。

玉引就时常把谢晟也叫进来,对外自是说让他来陪陪弟弟们,其实当然还是为了和婧。

但男孩子们也都喜欢谢晟,跟和婧一起喊他「阿晟哥哥」。直至谢晟第五六回来时,阿礼进玉引房里喝茶,随口跟珊瑚说:「给姐夫端一盏去,他教我们射箭,很累的!」

玉引听言愣了会儿:「你叫他什么……?」

「……他让我们这么叫的!」阿礼望着她,迟疑道,「不该这么叫吗?那我们改!」

玉引斟酌之后跟阿礼说没事,就这么叫吧。但是只限私底下这样叫,在其他人面前不能提。

阿礼应了话就又蹦蹦跳跳地出去玩了,玉引自己在屋里又懵了会儿后笑出来,喊来琉璃:「赶紧备纸笔,我给王爷写封信。」

她立刻把这事写了下来,边写边想象孟君淮开了得是怎样的反应。他肯定气坏了,自己出门在外,准女婿哄着儿子喊他姐夫?这叫趁火打劫!

玉引就边写边乐,存着使坏的心思告了状之后,还在后头像模像样地劝他说:「你别生气啊,小孩子玩闹而已。」

「再说,你就是生气……现在你也管不到他啊!」

然则过了三四天,她就收到了回信。

这封信没开头没寒暄,上来第一句就是:「让谢晟那小子把《资治通鉴》全篇抄一遍,年底之前必要送来给我。」

玉引:「……」

她心说坏了,这回可真是对不起谢晟了。

再往下读,接下来则直接换了话题。

孟君淮说:「查出端倪,正赶回京觐见。没空另行禀奏,你速进宫回禀一声,我进京直接入宫。」

她正心弦一提,又看到下一句是:「去乾清宫禀,莫与皇嫂多提。」

再下面的一行字迹隐有不同,好像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写下去的:「劳你兄长准备与我一道离京,人手不够,需他相助。」

三句话加起来,显而易见的隐情触得玉引心惊胆寒。她凝睇着信纸愣了一会儿,放下信便往外去。

「娘子?」正往屋里走的珊瑚一愣,「您要出门……?」

「我要进宫一趟,备车。」玉引边说着边跨出了院门。

然则她脚下又一定,想了想,改了口:「不,备马。」

她就又往前走去了,院子里,赵成瑞直接傻在那儿:「王妃会骑马?」

被玉引弄得也有点发怔的珊瑚在他的话里回过神来,一白他:「别废话,备马。」

乾清宫侧殿。

皇长子喝完了一碗药后搁下药碗,看向皇帝:「父皇。」

坐在榻边怔神的皇帝回看过去,皇长子道:「儿臣这两日觉得好些了,就……不住在乾清宫了吧。不然父皇见了总是忧心,母后也一日几趟的跑,儿臣觉得……」

「见不着你,朕就不忧心了吗?」皇帝截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你就安心住在这儿。父皇母后怎么样,你不必操心。」

皇长子张口想争辩,看了眼父皇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默了会儿,道:「儿臣不孝。」

皇帝神色黯淡地摇头:「生老病死都非凡人能左右,不是你的错。」他边说边端起桌上的一叠芝麻酥糖,示意皇长子吃一块。待得皇长子拿了,皇帝将碟子放回桌上,又勉强地笑了笑,「你就好好养着,不就是晕过去几次?也未必就是什么大病。等你病好了,给你好好办了大婚,各府都有贵女等着,到时喜欢哪家的姑娘,你自己做主。」

「嗯。」皇长子应了一声,心里闷得厉害。

其实单从大婚推后这一事,他也知道自己的病必是不好治的。因为早就有朝臣提过,说或许该照旧把婚事办了,算冲冲喜,可父皇没答应。

他偶然听到过身边的宦官私底下嚼舌根,说这大概是怕皇子妃嫁进来就守寡。

这话他自然不爱听,但也觉得,这样才是对的。他也不想京里的哪个贵女嫁给他就守寡,嫁进宗室的人想改嫁,又没有民间那么容易。

父子间沉默了须臾,皇长子强自一笑:「父皇您去忙您的吧。一会儿……一会儿瑜婧要过来,说功课里有几处不懂的地方,想让我给她讲讲。」

「她是想跟你说说下嫁的事吧。」皇帝直截了当,皇长子微愣。

皇帝苦笑:「那天给她挑的驸马,她不喜欢,父皇知道。你们两个都太懂事,有话偏爱自己闷着……其实不用这样。」他握了握儿子的手,「一会儿她来,你就跟她说这事没定,她若自己有喜欢的人,可以来跟朕说;若一时没有,朕也不急着把她嫁出去。」

第二十七章

皇长子点点头应了,皇帝给他盖好了被子,便起身往正殿去:「朕去看会儿折子,你歇着。」

侧殿并不大,几步的工夫,皇帝便已出了殿门。正要往正殿走,眼见一宦官疾步跑来就停了脚,皱眉道:「怎么这么慌?」

「皇上……」那宦官赶忙也停了。他急得都没注意到皇帝已然走了出来,还道人仍在殿里,这话心呼好悬,吓得一身冷汗。

他躬着身禀道:「逸、逸亲王妃进宫来了,来得很急。」

皇帝一愣,只问:「是要见皇后还是定太妃?」

「都不是……」那宦官的目光盯着地面,「王妃说要见您,说有要事,还说……失礼之处,请您恕罪。」

皇帝便不由自主地在猜是不是六弟那边有了进展?没做多想,当即吩咐请人进来,待得人到了跟前,才被这「失礼之处」弄得皱眉。

玉引一条茶绿色的裙子褶皱不堪,裙襕处被尘土染得都看不见花纹了,发髻也微见凌乱,鬓发被汗水贴在脸上,黑而细的一条。

「王妃你这是……」皇帝睇着她。

玉引跪地一拜:「皇上恕罪,妾身接了王爷的信,拿不准有多严重,只好赶紧赶过来……骑马来的。」

皇帝:「……」

一命妇,自己骑马进宫?没听说过。

他就让玉引把信呈上来,玉引想起身却发觉身上酸得像要散架,腿也不听使唤,只得直接将信交给过来接信的宦官。

皇帝边道了句「扶王妃坐」边拆了信,从头至尾认真读了一遍,心里却犯嘀咕——六弟这信,怎么写得不清不楚的?

从信中的措辞及要求里,能看出确实很急,但究竟有什么急事,他愣是半句也没说。

而且开头还说了两句家事。这不是捣乱吗?真有急事倒是说个明白啊,或者直接让人将信送到宫里啊?

皇帝疑惑地看向玉引,刚缓过气儿来的玉引颔首解释道:「妾身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王爷信里说得急,掐指一算信在路上又耽搁了几日……觉着或许今明两日王爷便该到了,所以急着赶过来禀给皇上。」

玉引说着,起身一福:「看王爷这意思,是要禀事之后再立刻带人离京。妾身想,如若王爷来时有别的大人正觐见、又或是夜里……」

皇帝听到这儿,可算明白她为什么急得连仪态都不顾了。

他当即吩咐了下去:「逸亲王若觐见,随时请进来。如是夜里,也随时把朕喊起来。」

玉引松了口气,却显然并没有告退的意思。

皇帝眉头微蹙:「王妃还有事?」

「皇上,妾身能不能……」玉引为这个私念而窘迫,又实在压制不住这个念头,迟疑了半晌,闷声道,「妾身能不能在宫里等一等王爷?瞧信里的意思,他大抵是没时间回府的,妾身很有些时日没见他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