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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78)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觉得后槽牙酸的慌。

六弟跟这位王妃的感情,他大致知道一点儿——这俩人刚成婚不久的时候,他有一回去逸郡王府,想到书房里坐坐、喝杯茶都不行,就是因为这王妃在书房里睡着。

啧,六弟白日里在书房忙他的事,都要把王妃搁在身边,这是多腻歪?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俩人的孩子都挺大的了吧?对,是挺大的了,都请封世子了!

这两口子怎么还这样!

皇帝心里头哭笑不得,瞟了眼玉引,跟她说:「王妃先去陪陪定太妃吧,该收拾的收拾妥当再过来。六弟再快,估计一时半刻也到不了。」

哦……

玉引乖乖地福身告退,依言去向定太妃问安。

皇帝的意思她听明白了,是让她更衣梳洗之后再回来。她这副样子待在乾清宫里,确实不太合适。

而且她也不想以这个样子见孟君淮。

他们都近两个月没见面了,她才不想让他看见她脏兮兮的。

京城北郊,快马直驰向城门,烟尘席卷中传出一阵咳嗽,即有锦衣卫喊道:「等等,停一下!」

喊话那人说着说罢就下了马,疾步踏上马车,揭开帘子询问:「殿下,您……」

「没事。」孟君淮抬了抬眼皮,蹙眉说,「则旭,你别总叫人停,会误大事。」

「您歇一歇吧!」劝话的人显有些急,「咱就是慢一些,天明之前也必定入京了。」

「不,天黑之前必须入京。」孟君淮倚着身后的靠垫缓了口气,跟他说,「你不用担心,进了宫皇上自会传御医来看我,到时我便多歇一歇。你可以先回府看看你姑母,或者去谢家跟你师父回个话。只一样,若王妃问你什么,你不许跟她说这事。」

孟君淮说着又一阵咳嗽,腹部的伤口被震得厉害,他捂着缓了会儿,信念一时有些动摇,却到底忍住了没松口。

他们是在去山东的途中遭了夜袭,锦衣卫伤了好几个人,他被一剑刺中腹部,到现在伤都没好。

原本,他们以为那只是山匪,后来却意外地发现几个杀手都是宦官。

孟君淮的头一个念头,便是这件事十有八|九与皇长子的病有关,否则他们暗杀他一个亲王干什么?他就想赶紧将此事禀进宫去,却没想到自那日开始,暗杀接二连三。

对方显然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如是这样,差人送信进宫便也不会太顺利。

孟君淮苦恼了两日,后来发现家书来往正常,便猜是对方不愿让京里察觉异样,所以不敢断他与府中的书信往来。

所以他虽不想让玉引知道这些事,也只得借她的手去传这个话。

他想,现下事情该是禀进宫了吧。皇兄能赶紧得空见他就好,见完之后他立刻走,决不在京里多留,决不让她知道他受伤了的事。

尤则旭看他坚持便也没别的法子,只得上马继续赶路。一行人半刻不停地往京城赶,进了城门又半刻不停地往皇宫赶。到宫门口时,刚好听见子时的钟声。

早有宫人候在那里,见他们来了,有两个疾奔向乾清宫禀话,另几个看见孟君淮时一惊:「殿下?!」

他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扶住他,又喊来了煖轿扶他上去,接着便也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中,玉引等孟君淮等得魂不守舍。

她总时不时往殿外看,好像多看一眼就能早一点见到他似的,弄得殿里候着的宫女都忍不住想笑。

后来,端柔公主孟瑜婧来了,去陪皇长子说了会儿话后就过来陪她,见她总往外看,端柔公主便说:「婶婶,我那儿有个望远镜,是西洋人送来的,拿来给您用用?」

被这么个小姑娘打趣,玉引一下子脸红得都不行了。

现下,她终于听说他带着人进了宫。

她不好直接去殿门口等,因为他肯定要先进去见皇帝,她坐也坐不住,就在侧殿里踱来踱去地打转。

好像又等了好久,玉引听到了脚步声。

是锦衣卫的靴子踏出的声音,人似乎不少,正一起往这边来。

而后,她突然听到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声中,有人惊呼:「殿下!」

「没事……」孟君淮摆摆手继续往里走,乍见有人从侧殿冲出来又一停。

第二十八章

然后他便这样怔住了,望着站在门边面色发白的人,一下子手足无措。

玉引也怔住了,她只是怕他有什么不妥于是忍不住跑出来看看,却没想到他是这样被人扶进来,而且腹部有一处很明显的伤,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

「君淮……」她连声音都发了虚,宫女怕她出事,赶忙上前将她扶住,轻轻道:「王妃,您别急。」

孟君淮又滞了会儿,挥手让随来的锦衣卫都退远些,独自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她的手凉得太厉害,被他的温度包裹时不禁一栗。

下一瞬,他只觉胸口被人一撞,然后撞进来的人就情绪爆发般地哭了。

孟君淮全未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她,加之本来「精打细算」地要隐瞒,这回蓦被撞见,除却将她搂住之外一时做不出其他反应。

玉引则是对他受伤的事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觉心里难过得很,一哭就哭得停不下来。

皇帝在寝殿里等了片刻没等到人进殿,又依稀听见外头的动静,便往楼下走去。

孟君淮面朝着大殿,看见皇帝从二楼下来,搂住她的手一紧:「玉引。」

玉引下意识地侧眸看去,扭头看见了皇帝,赶紧退到一边,忍住泪低头:「皇上。」

皇帝略一点头,看看孟君淮又看向玉引,道:「王妃让我们先将正事说了,六弟不必急着再出京,回府把伤养好再说。」

二人齐应了声「是」,孟君淮捏了捏玉引的手示意她安心,自己就跟着皇帝往二楼的寝殿去。

玉引退回侧殿等候,兄弟二人到寝殿落了座,皇帝就打趣了一句:「你们夫妻两个真可以,这都成婚几年了?」

「……」孟君淮顿时窘迫,清了清嗓子,回说,「这不是……小别胜新婚吗,再者她从未见过臣弟受伤,所以……」

「行了,别解释了。夫妻和睦是好事,朕又没怪你们。」皇帝说话间,有宦官进来奉了茶,二人就静了会儿,待得那宦官出去,皇帝才又道,「说说吧,怎么回事?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孟君淮便一五一十地将受伤的经过与后续的凶险说了,皇帝蹙着眉听,当中一语不发,直待他说完后才道了四个字:「穷凶极恶。」

「是。」孟君淮颔首,「臣弟也觉十分震惊,是以未敢在信中同王妃细说。」

「所以,你是觉得皇长子的病,和这些个宦官有关?」皇帝道。

孟君淮点头:「若无关,臣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皇帝「嗯」了一声,目光停在他面上:「可东西两厂,现下都在咱们兄弟手里。」

这句话,让孟君淮喉中一噎。

是的,打从皇兄登基开始,就清洗了东西两厂。西厂给了十一弟,东厂是七弟管着。从前有权有势的大宦官能砍的全砍了,当时众人都是「宁可错杀」的态度。

可皇兄这话……

孟君淮心里冒着寒气儿,起身一揖:「皇兄,臣弟认为七弟和十一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对他们没好处啊?

皇帝凝神想了会儿,缓缓点了点头:「是,他们是不会,朕是想说,如若他们掌着东西两厂的权、又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那此事查起来……或许就该往其他方面想一想了。」

孟君淮一滞,一时未能明白,便道:「请皇兄明示。」

「朕也没有太细的猜测,你放手去查就是了。」皇帝面色深沉,口气道还算轻松,「朕把锦衣卫给了你,你就放心用。有事不必提前请旨了,就算要将整个锦衣卫调出京都随你。如要查谁也可先查再禀,查错了人朕不怪你,不比理会言官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