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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8)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结果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玉引拿不准自己猜得对不对,黑暗里也不太能看清他的神色,她只好摸索着再问:「那殿下觉得,我现下怎样做才好?」

然后她一边咕哝着承认自己实在不懂这些事,一边还在试图看清他的神情。他忽地偏头回看过来,倒吓了她一跳。

昏暗的光线里,她居然仍能感觉到他的笑容很温和:「你现下这样就很好。」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头,还用力地揽了一揽,语气却听上去莫名有点别扭:「喜欢你一心向善,觉得我不对也直说,像个正妃的样子。嗯……喜欢你这样。」

……!

谢玉引当时就把头栽进了软枕里,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脸红。

他他他……他说他喜欢她?虽然细细想来,她也觉得他其实是在「对事不对人」,但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一想起这些就脸红,一路上已红了好几次。现下深缓了两息后终于拼命克制住,叫来珊瑚:「去跟东院说,以后凝脂就留在正院了。」

这她是跟孟君淮打过商量的,他觉得她没错,又鼓励她自己去发这个话,让她一下觉得底气十足,继而便感觉……也蛮喜欢他这样的。

——当然,这也是「对事不对人」的!

凝脂歇了三五日后伤便好得差不多了,珊瑚将房里收拾桌子的活交给她,让她边做边学别的。

而后一连几天,她们都看到凝脂在无事时勾着头往外看看、又扭过头看看她们,然后悄悄溜出去。

玉引没说过她,因为她头一天撞上这情状时,赵成瑞就暗地里告诉她是和婧在外面了。

屋外,凝脂后脚刚踏出门槛,和婧就拽着她一路跑出了正院。下人们在大小姐的「恐吓」下只当没看见,两个小姑娘一路跑到院子后头才停下,和婧气喘吁吁地问凝脂:「你拿到没有?」

「没……」凝脂低着头,「我不敢……」

和婧要急哭了:「你再不帮我,要来不及了!苏奉仪每天都去何母妃那里,还天天给我送东西!」

「可是……」凝脂觉得很为难。和婧要她去拿王妃的小印,这被发现了,肯定是要挨罚的!

但看和婧这样,凝脂也十分替她着急,于是她矛盾了会儿,道,「可是这样能成吗?不然、不然你直接去让王妃帮忙嘛!王妃是你母妃,她肯定会帮你的!」

「她又不是我亲母妃,谁知她帮不帮?万一她不帮,还告诉父王怎么办?」和婧急得跺脚,而后颓丧地坐到墙根下。

她抹了把眼泪,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惧,拽住凝脂的手乞求道:「我只用一天……不!半天!你拿来我就找张纸盖上,然后立刻还回来!」

谢玉引就见凝脂再从院外回来的时候,看着忧心忡忡的。这小姑娘生得白净,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平日对比起来,反差就更鲜明。

玉引便搁下了手里正读着的经书,问凝脂:「怎么了?遇上什么难事了?」

「……没有。」凝脂立刻否认。

玉引想了想,又进一步问:「那是大小姐有什么事?」

凝脂顿时打了个激灵:「您知道?」

玉引:「……」

小孩子真可爱!真的以为自己鬼鬼祟祟的不出声就能瞒过大人的眼睛,真的以为有和婧「威逼」,院子里的人就会帮着她瞒府里的正妃?

玉引摒住笑,淡看着凝脂:「我自然知道,从你头一回溜出去找大小姐玩我就知道。说吧,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们谁惹谁不高兴了?」

凝脂低着头闷了会儿,磕磕巴巴地嘟囔:「也、也没什么……」她偷偷打量了玉引一眼,「就是奴婢和大小姐争了两句……您别怪大小姐!是奴婢一时没忍住!」

彼时玉引只觉得这小丫头好天真,竟还急着替小伙伴担责任。其实若论身份,真出了事,她这当宫女的,必定比和婧遭罪。

玉引自没打算在这种「小孩子吵嘴」的问题上多加责备,她便没再过问下去,挥挥手就让凝脂歇着去了。

结果第二天晌午,她发现案头的小印没了。

第十九章

那枚小印是她身为王府正妃料理府中事务时要用的,以白玉制,上刻六字:逸郡王妃之宝。

平日府里有需要让她拿主意的事,但凡是以白纸黑字呈上来的,就都需盖上这印才算作数。就连仍由尤氏掌管的账册,每旬也都需呈到她这里来过目一次,由她盖印后发回。

这天是二月初一,恰就是她要看账册的日子,却突然找不到那印了。

珊瑚觉得奇怪,把那呈印的檀木小盒捧起来上上下下的看:「不可能啊……放在明面上的东西还能丢?平常您也不拿去别处用。」

琉璃琥珀等几个也都在屋里寻来找去,赵成瑞甚至趴到床边费劲看了半天床下,但也都一无所获。

赵成瑞纳闷儿道:「这真奇了怪了……就算是手脚不干净的,也没见过偷印的啊!不是您房里盖了印拿出去的,旁人见了总免不了起疑;至于若拿那印出去卖……见了上面的字还敢收的,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玉引心里惊得如有针扎,现下感慨什么「奇了怪了」都是废话,若真是让人偷去以她的名义下什么令、惹出了乱子,这罪过可就大了。

「再找找吧。」她压住惊慌,「准没出这屋子,你们几个就一起在屋里找,若一个时辰还没找到,便先回殿下一声去。」

话音刚落,她看见一个小身影在门边一晃,好像本是要进来,又突然躲开了。

「和婧!」玉引下意识地一喝但没喝住,她觉出有异,提步便追了出去。

到了堂屋门口一看,方见并不是和婧,她又喝道:「凝脂!」

凝脂猛顿住脚,却没立即转回身见礼。玉引皱皱眉头,见珊瑚她们已跟出来,递了个眼色让赵成瑞过去查看。

赵成瑞欠欠身走上前去,凝脂只死死低着头,拢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反倒一眼就让赵成瑞看出了不对。

赵成瑞睃着她:「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看看。」

凝脂摇摇头:「没什么。」

「嘿这丫头……」赵成瑞运着气作势一撸袖子,「快拿出来,别给自己惹麻烦。甭管是什么,你死扛着准没你好果子吃!」

凝脂仍旧低着头,手上动也不动。玉引睇着她的后背,看出她紧张得肩头越绷越紧。

赵成瑞就急了,直接探身用力一掰她的手,凝脂不及躲闪一声惊叫,一瞬间手里的东西已经被抢了去!

她脸色惨白着要去夺:「给我!」

赵成瑞扫了眼抢下来的东西,一巴掌狠扇而下:「嫌命长吧你!」

「啪」地一声脆响之后,院子里安静得悄无声息。

玉引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冷着脸喝问:「凝脂,你拿这印干什么,说实话!」

凝脂捂着脸跪在地上,满脸的惊惧。可她发着抖在那里跪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狠狠一咬嘴唇,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玉引:「……」

她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偏偏对方又是个小女孩,弄得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府前院的书房里,逸郡王同样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伤刚痊愈,在书房正想将这「猝不及防挨顿板子的背后隐情」梳理出个大概思路,何侧妃就带着和婧来了。

后宅的女眷一般不往前面来,来了肯定有事。孟君淮吩咐将人请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进了屋还没说话呢,何侧妃就扑通跪下了。

然后张口就是一句:「殿下恕罪!」还是哭着说的。

孟君淮有点头疼,他一直不怎么喜欢何氏,就是因为觉得何氏这样动不动就吓哭谢罪实在让人吃不消。不过,他先前还觉得何氏温温和和的,能把和婧教好来着,现在也突然有点犹豫了。

——他是和婧的父亲,何氏现下算她的母亲。母亲见了父亲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让孩子看了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