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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82)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皇长子说得平静带笑,就连言及自己性命时也未见什么惧色。他说罢又蹲下哄阿祚:「你是阿祚啊?我上回见你还是两三年前过年时,你还记不记得?」

阿祚望着他,迟疑着摇摇头。皇长子一笑:「我猜也是,来,叫哥哥。」

「哥哥!」阿祚倒不认生,皇长子伸手就要抱他,玉引见状一急,起身欲拦,「殿下您身子……」

「我病得没那么严重,诸位长辈太小心了。」他的话里带了些孩童般的懊恼,抱着阿祚看了一会儿,咧嘴笑说,「外面那个锦衣卫伤了,别吓到你。让你母妃先回去,你陪哥哥和皇伯伯在乾清宫玩一会儿好不好?还有个姐姐也在。」

阿祚犹豫着望望母妃。玉引往外瞧了一眼,见尤则旭被宦官搀着站稳都费劲,又掐指一算,知道方才怎么也有二三十板过去了,便觉得让阿祚避一避也好。

她点了下头,阿祚又瞅瞅皇帝,怯怯道:「皇伯伯不生气。」

皇帝其实还在「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被儿子这么一搅,又弄得怎么发火都发不出来,只能蹙着眉一叹:「行了,王妃回去吧。阿衸喜欢阿祚,就让他们兄弟熟悉熟悉,晚些时候朕让人把他送回去。」

「谢皇上。」玉引福了一福便退出去,嘱咐赵成瑞在宫中候着,而后着人备个小轿,将尤则旭送回去。

第三十二章

逸亲王府。孟君淮原以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这准备是,尤则旭可能回不来了。

但他没想到结果尤则旭回来了,阿祚没回来?!

他吓得一个激灵,玉引赶紧给他解释:「阿祚没事。皇长子出来打圆场来着,然后把他留在乾清宫玩了,皇上说晚些时候叫人送回来。」

孟君淮这才松了气,仰在床上叹了句「吓死了」,转而又苦笑:「时衸这孩子……是当帝王的料。若真有个什么闪失,可惜了。」

玉引一喟,点头赞同他说的。

皇长子的的确确颇会拿捏个中关系。今日在殿中的那一番话不说,就说后来留下阿祚这事儿,也绝不是单纯的「堂兄想留堂弟玩」的缘故。

他是想给他们逸亲王府安安心,怕他们仍为尤则旭的事提心吊胆,所以表现出这样的亲热。只不过因为辈分的关系,他只能借阿祚来安抚,但实际上,还是对整个逸亲王府的「施恩」。

帝王施恩不难,但想做到这样让人十分舒服又不多心的,则并没有那么容易。而皇长子,还是个十六七的孩子。

「皇长子和端柔公主都是绝好的性子。」玉引说着唏嘘不已,「但愿他能好好的。不说日后必是个明君,也定然是个贤君。」

当晚,阿祚一回正院,玉引就看出他绝对是在乾清宫玩痛快了!

他蹬了鞋子就往榻上蹦,玉引赶紧喊他当心些,别误伤着孟君淮。孟君淮伸胳膊一拢他:「臭小子,爹在屋里养着伤,你在别处玩得忘乎所以?」

「嘿嘿……」阿祚不好意思地笑笑,眼里仍亮晶晶的。孟君淮拍拍他:「说说,都玩什么了?哥哥姐姐好不好?」

「好!哥哥教我下象棋啦……不过我没怎么学会。」阿祚道,「姐姐也好,姐姐还担心尤哥哥的伤,问了好几次!」

孟君淮一哂,只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府里会照顾好他的。」阿祚歪头,「不过,我出宫的时候乾清宫又有人追过来,说会叫太医来看,哥哥会赐药给他,让您不要担心,您也好好养伤!」

彼时,夫妻二人都没多心,只觉这一双皇子皇女都心善且办事周全,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

最先觉出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还是尤则旭自己。

他养伤的院子在前宅,是给阿礼准备的院子。阿礼来年就十岁了,按规矩不能继续在后宅与女眷们同住,要挪出来。

他伤了之后理应回尤府养伤,是阿礼嚷嚷着先把自己的院子给他住,王爷点了头,他就住了下来。

然后阿礼还天天来找他玩,有时候还带着几个弟弟一起。他们读完书过来总是恰好碰上他喝药,过了那么三五天,他就觉得不合适了,劝阿礼说不用日日过来看他,还是回去赶紧温习功课为好。

结果阿礼说:「可是我想来嘛……表哥你这里每天的点心都不一样!宫里做的比府里的好吃!」

尤则旭:「……」

他无奈之后觉得诧异,仔细一想,每天跟药一起送过来的确实都有两道点心,而且确实点心的花样还没有重复过。

要说宫里的点心花样多,不重复也不算难事那是真的,可是天天这么变花样还道道都特别好吃,明摆着是有人着意安排。

尤则旭再一深想,又发觉就连装药装点心的碗碟花样都没重复过……这就很怵得慌了!

皇长子什么意思?施恩施到这份儿上也太过了吧……

皇长子对他寄予了什么厚望吗……?

不至于吧?!

尤则旭觉得太诡异,便将这事写下来,禀了孟君淮一声。

孟君淮看完也有点蒙,啧着嘴递给玉引:「这是奇怪了点啊。」

玉引接过来瞧瞧,怔了半晌,看看孟君淮又看看手里的册子,看看手里的册子又看看孟君淮,看得他更蒙。

他一按她转来转去的头:「干嘛?」

「那个……君淮,我问句不太该问的?」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小心过,皱眉道「你说」,她还挥手让旁人全都退下,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怎么了?」孟君淮被她搞得紧张,皱眉看着她。

玉引凑到他耳边,声音低如蚊蝇地说了一句话。

孟君淮一下就炸了:「你瞎说什么?!」

她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字字清晰,问他说:「皇长子殿下……没有龙阳之好吧?」

这叫什么话?!

「你别生气……」玉引迎上他的一脸惊悚,黛眉紧蹙着,「你听我说,一般男人心没这么细。你看,我坐月子时你讲究给我补身,但你会这么天天盯着碗碟的花样吗?肯定不会。这显然是女儿家的心思,所以……」

玉引说得也战战兢兢的,扯扯嘴角,又问他:「但应该不会吧?」

「肯定不会!」孟君淮没好气地照着她额头一推,「这话不许说了,传大了还了得?」

「所以我这不是让旁人都退出去了吗!」玉引锁眉一叹,「再说,皇长子他要不是……那个意思,咱总得想想是什么意思?不能就这么糊涂着啊。」

这倒是。

孟君淮沉吟起来,静了须臾,忽而「嗯?」了一声。

玉引也:「嗯?」

「你记不记得那天阿祚从宫里回来,说什么来着?」他看向她道。

「他说哥哥姐姐都挺好的……」玉引依言回思着,又说,「还说皇长子教他下象棋来着?」

这没什么啊?

「不,还有一句。」孟君淮深吸了口气,「他是不是说过‘姐姐担心尤哥哥的伤,问了好几次’?」

「啊?!」一瞬间,玉引差点下巴脱臼。

阿祚口中的那个「姐姐」,是端柔公主。

孟君淮说完这话后,二人大眼瞪小眼地懵了一会儿。然后玉引说:「这……咱得问问尤则旭吧?」

莫名其妙让公主瞧上了是怎么回事?

孟君淮「嗯」了一声,想想又说:「回头再说吧。现下我伤着,他也伤着,谁也不方便走动。」

玉引忙道:「可别!」

她扯扯嘴角说:「还是先问明白吧,端柔公主的好意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受着。受得久了,以后想拒绝可就不好办了。」

两边都是小辈,一个是叫她一声六婶的侄女,一个是在府里同住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玉引觉得能不出麻烦就不出麻烦为好,尽量不让任何一边伤心难过。

但孟君淮说得也没错,他们两个现在都伤着,他去问话难,叫尤则旭过来回话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