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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9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孟君淮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评价,想了想,只问他,「你说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尤则旭:「我说我家是卖私盐的,人口也卖!」

孟君淮:「……」

京中,玉引突然被皇后召见。

她原以为是尤侧妃在宫里有什么事,然则进宫后既没见到尤侧妃也没见着定太妃。皇后这个当长嫂的拉她说了好些家长里短,然后衔着浅笑交代了她一件事。

玉引差点被这事吓呛着。

「卖盐?!」玉引从未在坤宁宫中这样惊异得提高声过,言罢发觉失礼,又赶忙将声音压了下来,「娘娘您的意思是……」

她想探个口风,可皇后只是笑看着她,并未再说话。

玉引垂眸想了想,只说:「这可算是私盐啊!」

「是。」皇后心平气和地一点头。

玉引:「……」

又滞了会儿,她又问:「那这是……娘娘您的意思?」

皇后嗤地一声笑出来:「自然不是。」她顿了顿,「是皇上的意思。」

玉引:「……」

皇上下旨让谢家联合逸亲王府一起倒卖私盐?还要带尤家一起玩儿?

这话怎么听都……很清奇啊!

玉引沉默了会儿:「妾身寄往锦官城的信王爷还没来得及回,劳娘娘您给妾身透个底儿,我们爷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王妃别多心,逸亲王要真是在那边出了事……就不是靠你卖私盐能解决的了。」皇后口吻轻松,继而轻轻一喟,「这话你别不爱听。我知道你们府那个侧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她有个侄子,大约不是等闲之辈。」

皇后便细致地将锦官城的事情同她说了,玉引听完,百感交集。

皇后「提点」的那句倒没什么,就算皇后不提点,她也任可尤则旭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要紧的是,她隐隐觉得这个圣意一下来,谢家想继续休养生息,似乎不太可能了……?

这和先前全家一心向宦官施压可不一样。那件事的阵势再大,他们起的也还是背后的作用,是靠着谢家的力量暗示旁人起来反对。

但这回,是要把谢家抬到明面上。

玉引一时大有些为此苦恼。而在当晚,孟君淮从锦官城给她买的东西送到了。

「姑母。」夕珍有点苦恼地走进正屋,手里抱着一匹布,还拿着一封信,「姑母您看这个……我怎么办嘛!」

玉引从苦恼中抽出神抬眸瞧瞧,夕珍也皱着眉头看上去很苦恼。同时双颊又红着,站在她榻前扯了扯嘴角,把手里的信一递:「您帮我拿个主意嘛……」

玉引看看夕珍为难的模样,将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信里所写的大致意思是尤则旭与孟君淮一同上街逛集,孟君淮给她挑东西买,尤则旭看到了这匹布,孟君淮就说让他买给夕珍。

这信读起来很有些没头没尾的,开头没说什么对夕珍的爱慕或者思念,结尾也没说他觉得她穿这个会好看之类的话,就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过程,生硬得好像是被赶鸭子上架。

赶鸭子上架。

玉引想到这句话的同时还想起了另一句:死鸭子嘴硬!

尤则旭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第一句,实则应该是第二句。

所以无怪夕珍看后不知道怎么办,这信在她眼里一定难办死了,她必定在想为什么姑父让尤则旭给她买东西?姑父希望他们两个能成吗?那她是不是必须收?必须顺大人的意?

但在玉引看来,一定不是这么回事儿。

孟君淮才不会在这事上干涉什么,尤则旭多半也不是有心想借孟君淮的口逼夕珍接受。应该是他自己有心要送,可这事对他来说太难为情了,想表明心意又不好意思,落笔写下的话一委婉再委婉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则旭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从前又没怎么多接触过姑娘,猛的要给喜欢的姑娘送礼,他哪儿知道该说什么啊?

他又是在锦衣卫做事,年轻气盛的一个热血男儿,肯定觉得这种儿女情长的事丢死人了。

玉引边想边看信,边看信边笑,笑完之后将信递还给夕珍:「你自己拿主意吧。不用在意他怎么说,你姑父绝不会逼你答应,只看你自己想不想收。」

「我是自己拿不了主意才来找您的啊!」夕珍急得跺脚,脸上泛红,「我……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感觉收不收都不对,和婧夕瑶她们还都拿我寻开心!」

夕珍说得非常为难:「您说我要是真讨厌他,那也简单了,直接回绝了就好。可现下这样,我不回绝就要由着她们说,回绝了……尤则旭肯定又不好过。」

哎呀……

玉引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让夕珍为难的还不只是尤则旭,而是一道长大的姐妹拿她说笑了啊?

她便把和婧夕瑶叫了进来,义正词严地教育她们说不能这样,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且夕珍本身就很为难,怎么能拿她寻开心呢?

和婧吐吐舌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你当谁都跟你和阿晟一样?」玉引在她额头上一拍,「你要知道,两厢情悦之所以受人艳羡,就是因为难得。夕珍现下心里正乱着呢,你们帮她出出主意可以,但笑话她就真不对了。你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出了事要一同分担,笑话人那叫补刀子!」

第四十九章

「哦……」和婧扁扁嘴,看看夕瑶,夕瑶争辩说:「可我们没法儿帮她呀……我那天说我觉得尤公子挺好的,姐姐就不理我了。」

玉引:「……」

看来夕珍也是不好意思得厉害,完全不肯身边人多提这个。

玉引就说:「那你们就不说话,看她烦了就陪她坐会儿。她自己若能拿这个主意是很要紧的,终身大事能循着自己的心思走,总比完全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强。」

「哦,那好吧。」夕瑶乖乖地点点头,朝玉引一福身,就跟和婧一起退出去了。

宫中,渐深的夜色下,大多宫室的灯都逐渐熄了。少有的一些还亮着灯的屋中,大多都是宫人居住,因为人在值夜,房里就留了灯。

但永宁宫中,尤氏屋里的灯也还亮着。

她回房时已经很晚,见她捶着胳膊进来,山栀赶忙迎上去,一边扶着她进屋一边帮着她捶,轻声道:「娘子,那宵夜……奴婢叫人去热热!」

尤氏一扫已经凉透的宵夜,心下烦不胜烦,摆手说:「算了,我睡了。」

山栀不敢多说话,盥洗之后尤氏就躺下了。过了好半天,山栀才又挑了帘进来,站在榻边几步远的地方,很犹豫地劝她说:「娘子,要不您……您就跟王妃服个软吧。王妃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非让您留在宫里的。」

「出去。」尤氏吐了两个字,山栀赶忙噤声,福身告退。

一片漆黑里,尤氏紧咬着牙关,忍了半晌,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她在宫里已有些时日了,越来越觉得,伺候定太妃这活儿真不好办。

她初时觉得日子久了就能适应下来,可时间越长,越觉得定太妃有时候在成心找她的麻烦。

她是王府里有封位的侧妃,太妃不会明着委屈她,可让她过得不自在的方法却很多。譬如,太妃不会克扣她的吃穿用度,也不会授意宫人将菜放凉了才端给她,但太妃可以在临用午膳前给她找些事做,这样端来的菜纵使是热的,等她退出来吃时也凉了。

尤氏最初私底下跟嬷嬷们抱怨过,结果几个嬷嬷都看着她笑说:「您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您府里的正妃大度,没让您受过什么委屈。您呢,忍一忍,太妃也不是成心让您不好过,只是她这个年纪正是性子最急的时候,想做什么都要立刻办妥才安心。」

这话让尤氏说不了什么。而后静下来想一想,她竟然……竟然真的有些感念起王妃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