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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228)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阿祺听到这儿这个悔!怒一推他:「早知道我不承认了!」

「你还敢不承认!」玉引一瞪他,「你过来!」

「母妃我真的什么也没干!」阿祺一副又着急有委屈的样子,见玉引还板着副脸,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

玉引也不含糊,递了个眼色让芮嬷嬷取戒尺来,接到手里就一板子抽在了阿祺手心儿里:「说,都干什么了!」

「哎母妃——!」

几下下去,阿祺就什么都说了。玉引对此还算满意,她本来也不是为了揍他,就是想吓着他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阿祺闷着头嘟囔着说得很细,走了那条道、在哪儿拐的弯都说了,显是一副不敢瞒她的样子。但玉引从头到尾听下来,越听越觉得哭笑不得。

——说白了就是阿祺到了八大胡同真的什么也没干,到了有名的青楼门口迟疑了一下但最终没敢进去,最终只是绕到了楼后头,碰上了个年纪差不多的青楼丫鬟打听了点儿趣闻、聊了会儿天,然后俩人一起坐在台阶上吃了会儿点心。

那点心还是他带去的。

玉引听到这个细节,都说不清到底「小小年纪就逛青楼」更丢人还是「逛了青楼什么都没干还搭上份儿点心」更丢人了。

最后她只得板着脸拿戒尺一敲他额头:「不许再去了知道吗?」

阿祺强忍着眼泪:「不再去了!」

「罚你未来两个月不许出府了,好好读书!」玉引又说。

阿祺特别老实:「好好读书。」

末了玉引又道:「这事儿我得告诉你父王,你心里有个数,该认错认错!」

「啊……」阿祺一下哭丧了脸,上前拽着她的衣袖求她,「我都好好读书了,您就……别告诉父王了呗。」

这当然是不行的。

玉引铁面无私地压根没答应他,两天后孟君淮一回府就听人说了「王妃罚二公子两个月不许出府,好好读书」的事。

他前些天在锦衣卫忙得焦头烂额,现下一听这些琐碎家务事反倒心情好了些。进了正院,开口就是饶有兴味的语气:「听说了你罚了阿祺?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父王!」明婧在榻上蹦跶着,伸手要他抱。

他走过去一揽她,立刻被她搂住了脖子。

「父王我想你了!」明婧被他抱着还兴奋得直踢腿,孟君淮拍拍她看向玉引,原正安心写帖子的玉引搁下笔回看过来:「小小年纪往八大胡同去,你说该不该罚?」

「啊?!」孟君淮显然也很意外,然后一边懵神一边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再说一遍?!他去哪儿?!」

「八、大、胡、同!」玉引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接着也笑,「倒是什么也没干,就四处走了走……还和人家青楼里的丫鬟坐街边台阶上吃了份点心,别的没什么了。不过我觉得让他总往哪儿跑也不行,万一以后真干点什么呢?就罚他不许出门了,让他收收心,长个记性。」

「嗯,罚的对。」孟君淮首先严肃地赞同了她这个想法,严肃之后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九岁逛八大胡同……」

「你还笑!」玉引瞪眼。

他立刻收住:「不笑了。」

然后他清清嗓子又叫来杨恩禄,加了道惩罚以表自己真的很严肃:「去告诉阿祺,让他上元节之前每天抄卷经,别总想着那些烟花之地。」

杨恩禄应下就去了,片刻之后,阿祺在正院外哭天抢地:「父王!父王我再也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打死您我都不去了!!!」

——他悲愤之下这么一喊不要紧,可这话不敬不孝啊?于是每天一卷经变成了两卷。

阿祺这个年过的……感觉自己跟天寒地冻之下街边乞讨的乞丐似的,怎一个惨字了得。

好似一眨眼的工夫,年关就这么翻篇了。除了除夕到初三这几日外,孟君淮都没得着什么时间回府,天天在锦衣卫从早忙到晚。

外面的天一直很冷,但他气得都上火了,牙疼。

审钱五的事不能说没有进展,只是他最在意的如何治皇长子的病这一事,钱五一直咬得死死的。

钱五好似拿准了这事的要紧程度,觉得自己若能换一命便换一命;若不能换一命,便将这事带到棺材里去,等着皇长子一起死,让他后悔终生。

而于孟君淮而言……他可真想放了钱五给皇长子换命啊,但局势又不许他这么做。

放钱五,得有圣旨才行。可他递了两回折子进去,都还没有什么回音。

正月廿一,难得从刑房抽开身得以安心喝口茶的孟君淮,突然见着了宫里来的人。

孟君淮扫了一眼,见那宦官手里没拿折子,只道是皇兄想催问他这边的进展,便道:「公公莫急,请先回去回话,我迟些时候入宫禀奏。」

「殿下。」那宦官一躬身,「下奴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是皇长子殿下想见您,让下奴来请您回府一趟。」

孟君淮一怔:「回府?」

宦官回话说:「是,殿下已在您府里了。」

说实在的,现下就算是皇兄传召,也不会让他这么急。他们兄弟身体都康健,又多半是为公事,他解释清楚眼下正忙,稍后再进宫禀话没什么大不了。但他这个侄子……

孟君淮想到孟时衸就叹息不已。他的病实在太让人心焦了,他不说怕他下一刻就没命,也怕他等人等得心焦急火攻心。

孟君淮便当即出了锦衣卫,策马回府。疾步进了几道门后到书房一瞧,玉引正跟孟时衸喝茶。

「时衸。」他开口间松了口气,见二人都含着笑,猜测大概并不是有什么急事?

他便也落了座。皇长子抿了口茶,噙着笑静了会儿,从袖中取了两本折子放在案上:「六叔。」

孟君淮低眼一扫,看出是自己递进宫的那两本,不禁一愣:「怎么了?」

「六叔见谅,这东西我在乾清宫配殿里看到……便扣了下来,没给父皇。」

「你干什么!」孟君淮蓦然一怒,「这是能救你的命的东西!那钱五的命哪有你重要!放了就放了吧!」

孟君淮仔细想过,觉得就算放了钱五走,也没什么大碍了。与钱五相关的势力都已被扫得差不多,他的所谓万贯家财也已在后来的清查中入了国库,他孤零零一个,活着出去也惹不出什么风浪。

「六叔您心善,跟四叔他们……不一样。」皇长子说着笑了一声,嗓音微哑,「但您要是真为我好,就把他杀了吧。」

「时衸你……」

「这个人必须死,而且越快越好。」孟时衸不再看他,目光落在茶盏中,神情比盏中茶还平静,「四叔到南边后会跟他们勾结在一起,这说明什么您不清楚吗?他们的势力之大已经影响了太多人了。四叔会信他们能成事一分,心中便有一分在质疑父皇的权威——四叔如此,满朝文武又有多少如此?况且……四叔这件事父皇再压着不提,也总会有人知道的——皇亲贵胄与之狼狈为奸,又会再动摇多少人心?」

第二十七章

孟君淮如鲠在喉。这些话他并非没想过,只是他总想再多试一天、再多试一天或许就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现在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让众人警醒三分。」皇长子无力地叹了口气,眼底的光芒却更有力了,「没有谁的命比这件事更重要。」

「时衸!」

「六叔若下不了手,我自己去。」孟时衸淡淡的口吻截断了他的话,孟君淮深吸了口气:「你再多给六叔三天……」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被推到了他面前:「在我回宫用晚膳之前,我要看到他的项上人头。」

这回连玉引的心弦都提了起来,她怔然看看皇长子又看看孟君淮,只觉眼前两张面口虽一张平静一张暗含怒意,但都隐藏着不浅的痛苦。

她徐徐地缓了两息,又轻轻一叹:「时衸,我们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们很难这样断你的生路。」